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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在哪里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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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漠向笑道:“不需准备,随意吃些便是了。”

他走过去,恭敬地过伸手,要去搀扶张婉婉一同进屋,张婉婉的脸色由青变紫,在李漠向的手挨到自己时,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李漠向仿佛看不见张婉婉的紧张似的,仍微笑道:“母后请。”

屋内陈设并不算精致,许多物件都已老损,帷幔纱帐等常换的物件也失了艳丽,可见这位太后生活算是简朴,不过到底是太后居所,尽管有些老旧,气派庄严的底子仍旧在。屋内陈设井井有条,植株欣欣向荣。

是个被皇帝冷落许久的,却也能勉强维持太后仪式规格的地方。

趁皇帝喝茶的功夫,张婉婉已经换了一身肃穆端庄的衣裳,且梳妆云髻,描了细眉,虽着装得体,却神色躲闪,极为不自在。

在此之前,李漠向怀疑过太后是否真的无心政治,胸无大志,此刻他分析着张婉婉心境变化,细微的眼神动作,发现她十分畏惧忌惮皇帝,更说和他政斗了。

然而事实上,在李漠向年幼时,张婉婉作为太后,是掌过一段时间权的,但她实在不是宫斗的料儿,身边更是没有一个善茬儿,哀帝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又有宦官外臣把权,作为一个胸无大志,只想活着的的正常人,她索性对政治没了欲望,急流勇退,退居二线,保全老本,顺带照顾年幼的九王殿下。

事实上,她也很聪明,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热爱生活,远离政治,苟活得时间比谁都长,送走了两个皇帝,自己还能活得好好的。

李漠向对张婉婉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但她作为好歹摸过几天权利的人,多少能给李漠向提供些有用的信息,必要之时,这个明哲保身的鸵鸟太后,或许也会大有用处。

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缓解二人紧张的情绪,从她口中套出当年狄劲松的事情。

这几份糕点,盘子是顶级的越窑瓷器,盘体晶莹如玉,清淡雅致,只是盘中的糕点粗糙得不像话,咽一口下去都剌嗓子,让人不仅怀疑,清宁宫到底是穷还是不穷。

张婉婉战战兢兢地看着他:“陛下,这点心是否有些粗砺。”

清宁宫这些年都快被宋祥给榨干了,吃穿用度不断缩减,以用来扩充他自己的小金库,而皇帝自身都难保,哪有闲心去理会太后的生活够不够排场。

张婉婉有苦说不出,她看着李漠向,见他微微蹙眉,心里担忧,凭昏君这没事儿还要找事儿的恶劣性子,不知又要挑什么毛病,忍不住地愁上心来。

李漠向将筷子放下叹气道:“确实是太粗糙了,母后,让您受委屈了。”

张婉婉听到了李漠向的前半截,刚下意识准备赔笑,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恍然间又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她听到了什么?皇帝在安慰他,李漠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李漠向一拍桌子:“他娘的,朕也委屈,整个皇宫里都是他娘的穷鬼在过日子。”

熟悉的调调儿似乎回来了一点,但张婉婉依旧觉得很惊讶,曾经李漠烂泥扶不上墙,对国家生死存亡毫不在意,现在居然会为这种事情发脾气。

张婉婉安慰道:“陛下,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想来心里定时有很多心烦事,哀家知道陛下日理万机,但也要保重身体啊。”

李漠向道:“母后,朕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张婉婉忽然觉得一激灵,几年前李漠向也这样问过他,那个问题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像噩梦一样。

那年,李漠也是不吭不声地就来了,他心事重重,在自己这里枯坐了一个时辰后问:“太后,这件事,朕不知道该和谁说,若是朕将狄劲松杀了,凌君他还能原谅朕么。”

张婉婉当时觉得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对李漠说:“既然证据已经确凿,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什么比江山社稷更重要,大衍也需要一个杀伐决断的君王。”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后果竟然如此严重,掀起了一场长达几年的血雨腥风,温润如玉的狄凌君在家破人亡后忽然变了个性子,他开始争权夺势,渴望权利,一手控制了朝廷的政权。

张婉婉也是看着凌君长大的,犹记得凌君从前甚是乖巧懂事,对陛下百依百顺,可如今,只要一想到他的脸,张婉婉就不寒而栗。

而李漠竟然因此一蹶不振,他开始向着堕落生长,他巧取豪夺,年纪轻轻满手鲜血,整日神情恍惚,最终连权利都丢了。

若是能再来一次,还不如放过狄劲松,也许状况会比现在要好很多。

总好过现在,狄含反杀李漠向,连她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慨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戏文里李漠这种利用权势来抢女人的都是反角儿,一般都是会被天打雷劈的,李漠更绝,他抢的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臣子。

这一次该不会是又相中了谁?还是说,他又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张婉婉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请问。”

李漠向用手指敲了敲盘壁,发出一声脆响:“母后,杀掉狄劲松……”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张婉婉的心紧跟着吊了起来,只听李漠向继续道:“朕错了么。”

张婉婉楞了很久,才道:“陛下恕哀家直言了,你确实做过很多错事,这一件事却并不算错,只是后来你不该……”

她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件事何尝不是李漠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