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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可殺?
那個瘋女人再怎麼打他,可她從未真正下手殺過她,有時候還會溫柔地抱他,問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安穩麼,有沒有人欺負他。
更何況,在他被皇帝抓去當祭童的時候,那個女人瘋瘋癲癲地跑出來,一腔孤勇地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他。
鍾離玉想,他不能連一個瘋女人都比不過。
保護孩子是為人母的天性。
可他做了什麼?
推她,嚇她,要殺她,害她受傷,害她做噩夢,要害她失去性命。
鍾離玉心裡罵道:你不是人,你是豬狗不如的畜生,你不配為人母,不配被叫娘。
有一行悔恨的清淚自眼角滾落。
鍾離玉面無表情扇自己的臉,仿佛感知不到疼痛,連扇了好多下。
也不知是扇巴掌的響聲太大,抑或是外頭雷聲貫耳,月螢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間,月螢轉動眼珠,注意到床邊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月螢遲鈍兩瞬,旋即便嚇得尖叫起來:「啊——」
鍾離玉垂手,啞聲道:「螢螢。」
聽到熟悉的聲音,月螢大腦空白頃刻,復而揉揉眼,試探道:「娘、娘親?」
閃電掠過,月螢看清鍾離玉的臉,頓時鬆一口氣,她起來。
又是一道閃電過去,月螢這才注意到鍾離玉嗜血的目,慘白的膚色,滿是紅印的臉頰,乍然驚慌,小聲道:「娘親,你怎、怎麼了?」
鍾離玉沒說話。
見狀,月螢不知所措。
冷不防間,鍾離玉道:「螢螢,外面在下雷雨。」
月螢弄不清楚情況,乖乖道:「是、是的。」
鍾離玉:「朕不是人。」
「朕對不住你。」
「螢螢,娘錯了。」
「。。。。。。」
連串而重複的話落下,月螢措手不及。
不等月螢深入思考,鍾離玉擰眉,煩躁道:「螢螢,好吵。」
「好吵。」鍾離玉渾身發抖,眼裡又溢出紅來,通身的氣息驚變。
聞言,月螢用她聰明的腦袋瓜子想了想,以為鍾離玉是嫌雷聲大,於是膝行至床邊,笨拙地用兩隻手捂住鍾離玉的耳朵。
鍾離玉的耳朵冰涼濕潤,月螢的手掌心乾燥而溫暖。
鍾離玉愣了,眼裡的紅不再增長,暴戾的情緒也一樣,好似是得到期望已久的安撫,變得安分守己。
「現在,好點了嗎?」月螢輕聲問。
鍾離玉遲遲沒動靜。
月螢沒得到回應,也不知該怎麼辦,偏偏她又沒其他法子,只好維持原樣,就捂著鍾離玉的耳朵不動。
不知過去多久,月螢雙手和雙腿漸漸酸脹起來。
可鍾離玉沒發話,月螢就沒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