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1页)
想管也管不过来……这种事多了去了……!
两句话在心头闪过,张曦君当即一怔——世道如此,又岂是人力可以改变?
心神恍惚的由许嬷嬷扶着离开,待如厕出来时,张曦君又一次的转头看去,让她惊讶的是,女郎已穿上衣裳,方才那两男子也已不再。女郎见她望来,脸上立时一喜,眼看就要欣喜跑来,但见一旁的黑衣铁骑,又一脸黯然的低下头,跟着一个面貌憨厚的中年汉子转身离开。
张曦君一愣,片刻,恍悟的笑了笑,嘴角却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苦涩。
临上并车的时候,张曦君抬头一望,军队最前头的那人,依然倨傲的坐在马背上,仿佛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俯视着苍茫大地,亦接受目下众生的仰望与敬畏。
然,不知这样的傲世之姿又可以维持到何时?
但愿永久吧。
摇摇头,甩去满脑的纷杂思绪,张曦君举步上了并车。
如此呆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军重新上路了,关卡又恢复平静,却不知不觉的改变了两个女人。
当天夜里,大军在秦岭扎营。
夜已黑得透亮的时候,火头兵送上迟来数个时辰的飧食,不丰盛,麦子燕熬的干粥,配以烹制的野菜及干肉。
彼时,进食以分食制,一人一案而食。张曦君坐在自己的食案前,一改这月来的食欲不佳,对面前的吃食大快朵颐。
正北坐上,一直贯彻食不言寝不语的齐萧蓦地看来,目中略含一丝讶然。
张曦君有些艰难的咽下口中干肉,抬起头恰好四目相对,稍觉尴尬间,索性大方一笑。
齐萧微怔,旋即恢复如常,默不作声的继续进食。
数日后,军队翻过秦岭,正式进入关中。
又余旬日,军队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抵达长安。
然而,就在这时,一列百人军队列出城门,为首者大呼:“平西将军,河间王召见!”
——
1小姑,:未出嫁的小姑娘。
拜见(上)
长安,一个闻名遐迩的古都。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作为皇城存在了几个世纪。如今,它虽不再是一国之都,但作为当世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想必仍留有昔日的繁华。
可惜,张曦君饶是心里再好奇,再想一睹千年古都风采,也不能像这一路上那样探头四望。不过自从并车驶入城后,车不再同驰道上一般颠簸,可见城中道路交通的完善。透过窗帷瞧一瞧,依稀能见道旁商铺鳞次栉比,人烟阜盛,非一路所见的郡城可比。而此时,还是清晓时分。
偏头想了一想,卢氏当年出嫁可是一路从范阳至巴蜀,途径之地尤多,便问许嬷嬷:“可有比长安更繁华之地?”
许嬷嬷正是紧张,寒冬腊月的天儿,竟生生出了一手冷汗,自然没心思理会张曦君的闲话,反而絮絮叨叨的在耳旁说个不停,让一定要注意在河间王府的言行,万不能让人耻笑或小瞧了去。
张曦君一向就怕许嬷嬷的唠叨,赶紧闭了嘴,想起齐萧遣了其他人回将军府,却留了自己随他去河间王府,只怕没甚好事。
这番心思冉冉转动间,张曦君不由安静下来,任许嬷嬷将微冰的双手放在手心捂搓,心里盘算着到河间王府拜见的事。
又行了小半日,街市的喧嚣声已远在脑后,忽见街北插着两列旗杆,并数十名手握长枪的士兵,中间一三间宽的大门,门离地面足有十余台阶梯,在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河间王府”
四个大字。
张曦君心想,河间王虽然是长安的土皇帝,但到底不是一国之君,没有入住闻名后世的汉宫。不过仅正门的气势已然非比寻常,不愧为权倾一方的河间王府邸。
正欲多看几眼,已有王府侍者请下车,作为齐萧新娶的妾室,又逢初来驾到,张曦君很好得扮演着新妇的角色,不论是侍婢递来手炉,还是为她撑伞挡雪,她一律低垂螓首,眼观鼻鼻观心的由许嬷嬷搀着,亦步亦趋的跟在齐萧身后。
王府极大,一路随侍者兜兜转转,不知穿过几座垂花门,走过多少抄手游廊,引路侍者终于在一座房舍停下,略抬起一直半躬的身子,笑道:“将军,您和小夫人一路舟车劳顿,王爷特将洗尘宴安排在昼食以后,以便您稍作休息。”
起先未留意,此时注意到侍者笑声尖细,心里揣摩着这人估计就是传闻中的阉人。张曦君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余光斜斜的飞了侍者一眼,见侍者四十好几的年纪,却肤白甚雪,唇红似朱砂,笑时脸上有明显的白粉痕迹,顿时眼角一跳,低低的垂下眼,不敢苟同。
侍者说话时,早有两个梳双丫髻的侍婢推开门扇。
齐萧不置一词,径直走进屋子,态度无礼之极。
张曦君忍不住微微抬眼,见侍者笑容依旧的揖礼而去,随即亦举步走入屋子。
外面一阵冷过一阵,屋子里却温暖如春。刚一走进,一股暖气迎面扑来,不由舒爽的吁了口气。空气中有暗香浮动,又不禁深深吸了吸。
犹自喟叹之际,齐萧忽然挥开一侍婢的手,叫道:“曦君。”
曦君?
这是叫她么?
张曦君愣了一愣,慢半拍的循声望去——一旁,齐萧的玄色大氅在两名俏生生的婢女手中捧着,轻轻抖动间有粘附的雪花轻灵飘落,一派和谐之景;另一婢女却相较的不幸了,正手足无措的在她与齐萧之间来回目视,一双水亮的黑眸蓄满了盈盈泪水,当真是我见犹怜。而罪魁祸首,却无事人一般的昂首而立,定定的望着她。时有透窗的雪光为身上甲胄映射出一道银光,晃在眼里,却是提醒她该服侍夫主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