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页)
走出大门,被即将下落的夕阳照耀,张怀简才觉得浑身一轻,他转过身去看谭府的牌匾,朝着门庭啐了一口。
谭府内,桑鲤收起欠条,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听见谭老爷问:“嘉儿,真同意那厮悔婚?”
桑鲤将茶盏放下:“他今日有备而来,如果不是我一直说要去警察局,不会这么容易。张怀简不过是喝了点洋墨水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根本配不上我们昔儿,当然该踢出局重新选个更好的!”
谭老爷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当时也不过是看着他们两家有旧,帮衬一把。
得到消息的谭昔跑过来,见未婚夫不在厅内,于是看向谭老爷:“爹,怀简哥真的是来悔婚的?”
原剧情里,张怀简骂谭老爷抱残守缺,想悔婚却说是岳父的原因,要和谭昔解除婚约,放谭昔自由,说的十分冠冕堂皇。
谭老爷读书识字全用来经商,没念过几年学,对这些文人招数不算精通,也就没想到这个女婿是找借口悔婚,去寻第二春。
谭昔也以为张怀简只是因为和父亲观念不合,再加上他话里话外为谭昔着想,对她是没有意见的,谭昔以为他们还有机会。
这回还没等张怀简扯大旗,桑鲤就说他是要悔婚,一件事上用词不同,给人的观感也不尽相同。
“是啊,他觉得爹是老迂腐,我家配不上他这个留过洋的大学生。”
桑鲤无不嘲讽开口。
谭昔在学校里,有不少人羡慕她的婚事,如今婚事告吹,她应该是难过的,但听见桑鲤的话,她这心情不上不下的。
她爹不过是观念守旧而已,要是真的老迂腐,怎么会送女婿去留洋,这个张怀简是不是脑子有病?
桑鲤现在没出过门,不能将张怀简和别人勾搭上的事情抖出来,便也没有在此事上做文章,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张怀简。
他笑着对谭昔说:“这个张怀简心思不正,若是日后娶你回去,也只会阴奉阳违。听说外面现在流行自由恋爱,索性你现在没有婚约,你要是看哪个顺眼就带回来给爹娘瞧瞧。”
谭老爷也听闻这件事,不过他还是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谭昔带人回来也还是要他点头,再加上他觉得被张怀简冠个老迂腐的名头很莫名,于是也道:“你大哥说的没错,要是哪天看上谁就带回来,给你娘掌掌眼!”
谭昔没想到桑鲤会提自由恋爱,她们班上虽然也有男学生,但行事总是没多少稳重,谭昔也没什么想法,又有女学生都羡慕她有个留洋的未婚夫,就认为张怀简是好的。
现在婚事没了,谭昔也不敢想自由恋爱的事,原以为还是谭老爷做主,没想到谭老爷也附和,当即道:“爹!你也跟着大哥起哄!”
说完她转身跑了。
阴亲2
晚饭过后桑鲤预备出门,这边的风俗文化和之前的几个世界有些区别。
这时候正值古现观念交接碰撞之际,街上有人穿着长衫旗装,也有人穿西服洋装。
时下女子可以入学院读书,也有专门的女校,谭昔念的学校就是男女混校。
谭昔得知桑鲤要出门,担心他不认路,于是同他出门走走。
此时天还没黑透,已经有店铺门口点起了灯笼或是点了电灯,昏黄的灯光映在门前的台阶上。
桑鲤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谭昔见他一直看两边的建筑,和他说:“这些年外面变化太快,街西那边修了洋楼,大哥要是感兴趣改天可以去看看。”
桑鲤唇角含笑回答,“好。”
桑鲤站在卖灯的摊位前,旁边纸灯笼里的烛火照亮他的脸,昼夜交接之际,天色还未完全落幕,清亮的灯光照着人显出几分清隽。
谭昔在旁边瞧着,只觉得自家大哥比学校里的男学生还要好看,心中可惜以前他神志不清醒,现在醒过来却又不知道能清明多久。
她万分珍惜这段时光,询问桑鲤要不要买一盏灯笼,摊主的手艺还承载着旧时代的印记,宫灯上挂着琳琅的珠串,灯壁上描绘着四季仕女图。
桑鲤看着其中一只灯笼,指着道:“我要那个。”
桑鲤身上没带钱,谭昔倒是有零花钱,付完账将灯笼转递给桑鲤,“大哥,还逛吗?”
“再走走吧。”
桑鲤一只手提着灯,思索今日碰到小昙花的概率。
谭昔在一旁寸步不离,桑鲤见她似乎很紧张自己出门,不禁觉得好笑。
他在外走了一段路,就和谭昔往回走去。
桑鲤没遇到熟悉的人,也不觉得意外,回到房间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转过头见牌位前的香柱烧完了。
他想到每日必点香的规矩,今日已经点过了,明日再说吧。
之后几日桑鲤经常外出,他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就进谭家的布庄观察,外来纺织业对内造成冲击,导致谭家的布价一直往下降。
再往下降没有利润可言,谭家衰败一部分也是因为外来产业的冲击。
桑鲤和谭老爷说好晚饭不回去吃,他在外转了很久,又去别的布庄和服装店看了一会,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桑鲤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吃饭,转身发觉有人在看自己,不禁循着视线找过去,对上一道阴晦的视线。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穿着浅色衬衫,很明显的西式打扮,面容一半隐在阴影处,目光不像是打量更像是盯视。
桑鲤微微偏了一下头,脚步轻快朝对方走去,站到他面前桑鲤才发现自己比他矮了半个头。
他抬头瞧见青年睫毛微微颤动,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依旧紧紧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