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页)
“你这疯丫头,你龙哥在上药呢。”
凤荣同娴如相视而笑。
“赵妈,秋月也快十六了吧?快到挑婆家嫁人的年纪了,可有物色好的人家了?”
凤荣咯咯笑了开口问。
赵妈自嘲的笑了摇摇头:“大小姐你是见了的,这个疯丫头,谁家肯要呀。”
赵妈前脚出门,娴如就轻轻扯扯凤荣的衣襟,对她耳语几句。
“真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凤荣张大了嘴巴。
娴如乖巧的点点头,低声说:“三姨娘提的亲,奶娘高兴得睡不着觉呢。就是秋月自己还不知道。”
凤荣堆出莫名其妙的笑,傻笑说:“我说的呢,原来是这样。爹可也真是~~”
※※※
杨大帅的书房里,二少爷汉平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为父亲和师父顾无疾读着当日的《龙城日报》和《龙城时刊》。
“本报记者今晨于篷台口采访在场民众及驻军长官。据二一三旅旅长杨汉辰长官声称‘此次炸堤救险之壮举,实属授意于……’”
汉平偷眼看看父亲的脸色,接着清清声向下读道:“授意于杨~~杨督军。”
汉平谨慎的将报上父亲的名讳“杨焕豪”
三个字隐去,“身为一方军政长官,深感责任之重于泰山,守土有责。但能救民于水火,怎顾自身得失。因目睹洪水来势汹汹,不忍令生灵涂炭,只得任自家桑田化为沧海。且……”
汉平看了父亲神色闲然的抽着烟,试探说:“爹,大哥如何把责任推到了爹的身上?”
一旁的顾无疾夫子呵呵的笑笑,捋了几缕长髯频频颔首,意味深长的望了眼沉默不语的杨大帅。
忽然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大小姐凤荣进来书房:“爹,这回杨家可露大脸了,你快看~~”
凤荣将一叠各式报纸传单扔在案上:“大大小小报纸全是篷台口炸堤一事,异口同声说是爹你大公无私,为保龙城百姓安危,炸了堤淹了自家田地。这家门口堵了一堆记者和学生,我险些进不来家门了。你老再看看传单,什么‘血浓于水’,还有这儿,‘共筑篷台长城’。这龙官儿的花花肠子还真多,还派部队去帮了灾民搭棚子,让学生搞什么募捐,搞得热闹呢。听说还成立了个什么‘护林队’,好多百姓报名,大水过了就要当义工去植树造林,改善黄龙河一带水土。”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焕豪不耐烦道:“这龙官儿的歪主意就是多,还没闹够!”
“还别说,刚才就有商会的拿了银票大洋来,说是捐给省里用来修坝的一点心意。”
顾无疾得意的插话说。
“哼!爹,如果真能把钱闹回来,就让他们闹去。你想这大堤炸开口,水过了不得花钱修上呀;这田地颗粒无收,不得费钱呀……”
打发走了孩子们,杨焕豪看了眼成竹在胸的智囊顾无疾。
顾夫子抿嘴淡笑:“大哥,明天安排了记者招待会,我看就让龙官儿去应付吧。你若有心扶植他,就要开始让他在大场面上去抛头露面了。还有,刚才北平方面秦总理也拍来电报慰问,并拨款十万大洋救灾。各个省的都督大多都陆续有电文和捐款物资过来;就连南方政府那边都拍来电报并募款送上,你看~”
南方孙大炮的革命军政府同北平的北洋政府争端不断,近来势同水火,居然纷争不下的时候在龙城救灾一事上反而万众一心了。杨焕豪不由得意的笑笑:“老弟你料事如神,不愧‘活诸葛’呀。大哥先时言语多有得罪,你别介意。”
顾无疾自矜的笑笑,仿佛一切如囊中取物般自信得意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哥尽可去借鉴江湘省治洪惨痛教训。长江发大水,江湘都督堵不住口子就也下令炸了段堤坝,不想淹死了几千口人命。这下可好,就成了报上的说料了。这南呼北应,大报小文的一煽动,小事变大事,恶名昭彰、民怨沸腾。大总统还不是迫不得已把常都督给罢了任。如今正是大选关键之际,稍有不慎即满盘皆输。‘小不忍乱大谋’,关键时刻不断臂是难活命的。更何况我们的文章还大有可作的余地,大哥稍安勿躁。”
“这才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杨焕豪笑骂说。
顾无疾呵呵的大笑:“龙官儿这孩子毕竟还是稚嫩些。此次他擅作主张去炸篷台口,虽然是你我预料之中,但他原意也不过是出于少年意气,还不懂得政治之险恶。若要将来成就大事,这孩子还需要锤炼。”
“这孩子,越来的主意正了。越大反是越不服管教,口顺心悖,近来屡屡的忤逆,这回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杨焕豪提起长子汉辰,生出些不快说:“前天我在龙官儿的枕头下,搜出些学生里传阅的那些混账书,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不想这畜生贼心不死,竟然还是擅作主张去炸堤。”
“你我兄弟都曾经有年少气盛的时候,这治理洪水一味的堵填也未必得法,怕疏通还是有必要的。”
顾无疾一句话,杨焕豪不以为然的驳斥:“先父当年最有名的断语就是,这教子就如驯烈马。越是烈马良驹越是不容易轻易被驯服,那就要靠胡萝卜加马鞭并用。但凡这烈马,踢腾挣扎一番过后,见抗争无用,终究有精疲力竭臣服顺从的那天,多半千里驹就是如此调教出来的。先时我同袁总统出征朝鲜时,利用这个方法驯成了不少骏马。”
※※※
“龙哥,龙哥,救命呀。”
秋月慌张的躲进汉辰的卧房,奶娘赵妈挥舞着鸡毛掸子随后跟进来,追打着四处逃窜的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