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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看看衣乱钗横的小蝉,脸色顿时惨白,手都发起颤:“竟是真的!造孽、造孽啊,这个畜牲竟又干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天哪!”
不行,这种公媳有染的家丑是万万不能传扬出去的,决不能让她再呆在这里!
“紫莺!”
裴氏定定心神,“你去拿些首饰钱两,再让老郭头备辆车,速去速回,小心让人看到。”
“是,夫人!”
紫莺衔命而去。
裴氏看着憔悴脱形的侄媳妇,说:“小蝉,他出去要夜半才能返家。你和鸣柳马上就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
“大伯母!”
小蝉用力撑起跪在榻上,“我,我本就打算一死求个清白,可是怕连累哥哥一家,他、他说……”
“唉,事情到了这步,是我们颜家愧对你!”
裴氏截断她的话,“你放心,你的周全我护不了,你哥哥一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全的!”
“谢谢大伯母,谢谢大伯母──”
小蝉泪如雨下,兜头就拜。
“傻孩子!”
裴氏将她扶住,老泪纵横,“当初是我把你选了做森儿的媳妇,令你年纪轻轻就丧夫守寡,如今老三他又……你还年轻,就统统忘了罢,以后好好过日子!”
小蝉已哭得泪人一般,她本就虚弱,这一折腾,身子一歪厥了过去。
一旁的鸣柳忙过去掐她劳宫,又拿湿巾子抹她的脸。
“鸣柳!”
裴氏冷幽幽地开口,“你七岁时,我从死人堆里把你救出来,养大成人,对吗?”
鸣柳一激灵:“没有太太就没有我,太太的大恩大德,鸣柳永世难报!”
“好!”
老妇人的眼威棱暴涨,直射鸣柳,“你听着,你们若是逃出去那就是福分,若是没逃成,回来也没得活路……以后我再不想看到你们,你明白吗?”
鸣柳遍体生寒,大太太是要牺牲她们来成全这个家,她垂下头:“鸣柳明白,出了颜家,绝不活着回来,若没逃成,就自行了断。”
“嗯。”
裴氏望望仍昏迷的小蝉,心下惨然,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鸣柳你是否怪我狠心?”
“不!太太给少奶奶一条活路已经是菩萨心肠。”
“唉……待出去后,给你少奶奶配付‘藏信’,绝不能产下孽种!”
“是!”
不多会,紫莺提了包袱进来,裴氏问她可有人发现,她答:“颜信他们都跟三老爷出门办事了,其他的都让我支去干活了。”
“好,把少奶奶抬到马车上,拿我的令牌连夜下山。出了山区往南边走,过了江到江南去安顿。”
裴氏双目蕴泪,“老郭头年纪大了,鸣柳你要好生照应着。”
白发斑斑的老郭头驾着马车,直出颜府,一路猛赶,到了太阳落山时已走出几百里。鸣柳总算有些安心。即算三老爷回来发现来追,差了那么多路也不怕被追上。
小蝉握住鸣柳的手:“都是我害的你,害你背井离乡,还有性命之忧。”
“这是命,就要让我跟你受苦。”
鸣柳瘪嘴。
小蝉微微掀开马车上的小帘子,她从没出过大别山区,现在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哥哥嫂嫂大毛二毛和没见过的小侄狗剩,你们千万要好好的。
渐渐天全暗下来,老郭头回头喊:“少奶奶,再跑马可吃不消了,要不要歇歇?”
“好吧!”
车停在路边,四匹马散到溪边喝水吃草。车里,鸣柳拿出些干粮给小蝉。
啃着干粮,小蝉叹息:“好可惜的,再吃不到洪嬷嬷的小样冷盘了。”
逃离魔王的希望越大,她的心情就越好。
马上就可以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从头开始……
“你──想──得──倒──美──”
低回缥缈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你”
字传来时还很轻,到了“美”
字已是很响,然后连马蹄声也渐渐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