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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拉郁谨的衣服,示意他重叫一声。
孩子固执地闭着嘴。
身上的手抓得更紧,小蝉急疯了:“我不要他叫,不要他叫!”
“我要他叫!”
孩子的父亲阴沉沉地说。
小蝉清楚地记得他是如何对待他的亲生儿子,她抓住他的手:“我求你,求求你!”
他盯着她的圆眼睛,微笑爬上嘴角:“再说一遍。”
“我求你,求求你!”
半晌,男人笑出声来:“求我?怎么求我?”
七天前的深夜,他也曾问过她,怎么求他……她的脸胀得通红。
他笑得更自在开心,伸手替她拭泪:“小孩子,做什么哭成这样?不叫就不叫好了!”
郁谨被柳兰俊牵走,临走怨毒地瞪了小蝉一眼。小蝉知道他不会领情,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里都是恨?她做错什么?
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快过年了,天很冷。
小蝉坐在暖烘烘的被窝,屋里还生着火,背上倚着软软的驼毛靠垫,整个人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前天夜里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开门,满世界都是银色。
颜铸在后面拥着她,嘴在她耳根呵热气。他问她要不要打雪仗。
想啊,往年下雪,大毛二毛是最高兴的,大家一起在雪地里扔雪球、堆雪人。去年冬天特别冷,他们堆的大雪人开春都没化,村里的小孩子都羡慕得不得了。
今年呢?
她是颜家的“三夫人”
!虽然山区里消息闭塞,庄上的人都知道了吧,哥哥嫂嫂会怎么想,会不会也看不起她,唾骂她?狐狸精,小淫妇?就像这里的人一样?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只能一天一天活下去,也许她死了他真会杀了哥哥一家,杀了鸣柳,杀很多很多的人。但,有时候,她又觉得这些人都和她无关。她活着,只是因为活着和死去差不多。
死了,会看到郁森,她该怎么说?
在你七七那天晚上,我成了你爹爹的女人?
颜铸没再问她,只是差人帮她堆了个很漂亮的雪娃娃,雪娃娃的眼睛是乌晶晶闪光的猫耳眼,听说非常值钱,平常人有一颗就能做一辈子有钱人了。他说,那就像她的眼睛。
他对她很好。
现在下人们都巴结她,以往正眼都不看她一下的吴嬷嬷、崔嬷嬷都差人送东西来,她都不懂为什么。
郁谨还是不睬她。整个府上对她好的,只有鸣柳、三嫂和二伯母,特别是二伯母,隔几天就来看她,可是她记得那天在操练场上她看自己的眼神好恐怖的啊。
她的小脑袋里全是麻绳,怎么理也理不清。
“吱呀”
一声,门被推开,一股寒气随着人被带了进来。
“还坐着呢,吃饭!”
鸣柳有时候也会变得阴阳怪气。
她刚撑起身子,鸣柳就吆喝:“哪劳三夫人大驾!”
说完,就要用喂的。
“鸣柳!”
小蝉圆圆的眼睛里都是泪意,“你也这样叫我!”
“我不这样叫会死人的!我可不想像那个罗管家一样被人‘咔嚓’一下就翘了!”
罗苏豪是大太太的亲信,一直很照顾鸣柳,看着他被杀掉她心里当然不好受。
小蝉委顿下来,鼓着腮帮子,用筷子挑拨碗里的饭粒。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快吃罢,都是洪嬷嬷做的你最爱吃的菜。”
鸣柳其实不像其他人一样讨厌憎恶小蝉,别人不知道,她是完全知道的,都是三老爷做的好事。可是,谁敢得罪三老爷,人都是欺软怕硬。
她从小就在裴氏身边长大,豪门里的是是非非早见识得差不多。前朝的明皇和杨玉环还不是公媳么?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