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一只狐狸怎么从老虎身边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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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頁(第1页)

松晏呆呆地看著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隻杯子是自己曾用過的。杯口濕潤,而沈萬霄擦也不擦就將杯子送到嘴邊。

熟透了的紅一點點漫上松晏脖頸、耳根,最後燒上臉頰。

沈萬霄擱下酒杯,抬眸間松晏猛地再次撲上前來。他一時不察,險些被撞倒在地,所幸眼疾手快按住矮桌,將人接了滿懷。

松晏膽子比平日裡要大不少。他抬起雙手軟綿綿地環住沈萬霄脖頸,五指輕輕勾住沈萬霄的髮絲,繼而將紅透了的臉貼在沈萬霄頸側,半闔著眼意識模糊地呢喃起來:「沈萬霄,沈萬霄。。。。。。」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反反覆覆地確認眼前的人是真實的,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境。

有人在這時端著酒杯前來攀談,窺見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時目瞪口呆。但他沒來得及驚叫出聲,沈萬霄便捏訣抽離了他的記憶,然後揮手在身旁布下結界,擋住旁人探究的目光。

松晏對這些事渾然不覺,黏在沈萬霄身上哼唧。

「沈萬霄,」松晏說話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沈萬霄聽得一清二楚,「財寶說你死了。沈萬霄,財寶他騙我說你死了。」

沈萬霄想要將他扶起來的手一頓,頸間又添幾分濕意:「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死的,你都沒、都沒找到那隻狐狸,怎麼會。。。。。。怎麼會捨得離開?」

陡然而來的劇烈的疼痛幾乎將沈萬霄淹沒。他顫抖著手摸上松晏鴉黑的長髮,指尖碰到髮絲的一瞬間,步重施在松晏身上的法術失去效力,長發剎那間變得雪白。

他抱著松晏,就像是抱著一捧雪。

隨時會融化消失的雪。

松晏哽咽著說不清楚話,滾燙的眼淚盡數抹在沈萬霄頸側,燙的那條藏在肌膚下的淡青色的血管猛烈跳動。

「你別找了,沈萬霄,」松晏緊緊抱著他,「別找了,別找了。」

沈萬霄眼底有些潮濕發紅。他聽著松晏泣不成聲的乞求靜默許久,隨後強行將松晏從身上扒拉下來。

松晏以為他要走,茫然地抓他的手,卻只抓到他寬大的衣袖:「沈。。。。。。」

下一瞬,唇瓣相貼。

松晏迷茫地睜大眼,睨見沈萬霄近在咫尺的雙眼。

雙唇一觸即分,是一個蜻蜓點水般短暫、克制的吻。

松晏抿唇,嘗到咸澀的淚水。他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分不清是他掉的眼淚還是沈萬霄閉眼時從面具縫隙里滑落的淚水。

沈萬霄捧起他的臉,拇指輕柔地拭去他臉上的淚珠,烏黑的眸子裡映出他眉心那朵幾欲滴血的紅蓮。

那是世上最惡毒的詛咒,是他一意孤行在松晏身上種下的咒。

九轉紅蓮,得此咒者生生死死萬世輪迴,享人間八苦,受七情六慾之痛,千秋萬代,死亦無止。

「崽崽,」沈萬霄同他額頭相抵,捏訣藏去他眉心的紅蓮,聲音沙啞,「你永遠不要記起。」

「永遠不要。」

「求你了。」

松晏驀地驚醒,宿醉帶來的頭痛讓他忍不住皺眉。

他披衣下床,隱約間覺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但琢磨良久也只記得單舟橫幫他趕走了一個前來找事的人,再往後,便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來不及細想,便有人敲響房門,於是匆匆整理好衣裳,拉開門只見單舟橫咬著一個鮮肉包子懶洋洋地倚在門口,手裡還揣著幾隻綠油油的粽子。

瞧見他時,單舟橫的表情顯然呆了一瞬,遲疑道:「你。。。。。。頭髮?」

松晏身子微僵,扭頭往肩上一瞧,這才發覺頭髮已變回大雪一樣的白。

好在單舟橫自幼拜入婆娑門,見過的妖魔鬼怪不說一萬也有一千,此時便也見怪不怪,只說:「你趕緊想法子遮一遮,這要叫別人瞧見了,指不定又要說你是妖女所生,也是個妖怪。」

松晏眼皮一抬:「我本來就是妖怪。」

單舟橫:?

松晏慢吞吞地將頭髮攏到身後,回屋找了件斗篷披上,拉起兜帽:「我娘是狐妖,我也是狐妖。」

單舟橫咽下包子。

松晏轉過身來朝他齜牙:「會吃人的那種。」

「哦。」單舟橫面無表情。

松晏鬱悶:「你不害怕嗎?」

單舟橫聳肩:「你要是會吃人,幹嗎不用法術把頭髮變黑?還這麼費力地找斗篷遮頭髮。」

松晏頗為無地掃他一眼,抬腳走出屋子。

單舟橫剝開粽子,咬下一口緊追上去,聲音含糊:「你知道應老婆子什麼時候走麼?」

「昨日我聽她說是今日便回去,」松晏腳步一頓,狐疑地打量單舟橫,「你問這個。。。。。。不會是想跟著去吧?」

單舟橫一笑:「若要跟著,我便不問了,直接跟去就行。」

松晏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便沒再多問。

倒是單舟橫先解釋起來:「琉璃燈在應綏那兒,雖然他沒明說要琉璃燈做什麼,但我大致也能猜到。」

松晏走得有些急,他昨日與步重說好今日要啟程去無花谷,但因著醉酒多睡了一會兒,此刻便是要趕著去給李凌寒道別的。他一面聽單舟橫說,一面腳步不停,聞言也只是微微偏過臉看向他:「琉璃燈只是一個空罩子,燈芯不知所蹤,應綏要這燈罩做什麼?」

「應綏娘親走得早,但生死簿上沒有她的名字,她便只能日日夜夜地徘徊在忘川河邊。應綏不想看她成為孤魂野鬼,便想法子要將她帶回人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