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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可月已經死了!」趙江眠聲嘶力竭,剛一說完,便又重重地咳嗽起來。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唇無血色。
松晏凝神聽著,方知趙可姿將他綁來是為的長生蓮子珠。
誠然,這珠子能護人心脈,亦能抵擋邪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但若非珠子主人自願相贈,強搶得手也不過是一串普通的珠子。
「不、沒有、沒有!」趙可姿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她鬆開攙扶著趙江眠的手,緩緩搖著頭退身,「她沒有死……她沒有死!」
「咳……咳咳……可姿,我知道你無法接受,但她為了救你已經……」
「她沒有死!」趙可姿粗暴地打斷他的話,決眥欲裂,「你胡說!她只是被溫世昌關了起來……她沒有死!」
「可姿,」趙江眠似是風中搖曳的殘燭,無力虛弱,「別再執迷不悟了。」
趙可姿搖著頭,眼中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不、不會的,月兒沒死……只要、只要拿到長生蓮珠,只要有珠子,我、我就能救她……對,珠子,珠子!」
「可姿!?」
在趙江眠驚疑不定的聲音里,松晏抬頭,只見趙可姿舉著一把銀晃晃的匕刺來。
刀尖映入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之中,格外冰冷。
松晏心中嘆氣,本能地閉上雙眼。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唯有鼻尖縈繞起濃郁的血腥味,其間夾雜著一股桃花的清香。
他緩緩睜眼,眼前赫然是一隻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那把匕不偏不倚剛好穿透掌心,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滑落,奪目的紅。
松晏張口,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順著手腕往上望去,那隻衣袖濕噠噠的,往下滴著血水。再往上,是喉間那顆芝麻粒大小的紅痣,淹沒在血痕之中,不細看難以分辨。而再往上,便是那張熟悉的面孔,一雙沉靜與封凍萬里的海面如出一轍的眸子。
目光相對的那一瞬,松晏呼吸急促起來。
沈萬霄先一步移開視線。他冷眼注視著趙可姿,扎在掌心裡的匕頃刻間化作飛灰,只餘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見到他,趙可姿不禁打了個寒顫。她記得這個人,一年前來到白玉城,逢人就問狐狸下落的怪人,但她分明聽說這人死了。
「你是誰?」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心說見鬼了。
沈萬霄神情淡漠,不答反問:「鬼仙在何處?」
「他在哪兒我怎麼知道,」似是覺得他對自己沒有威脅,趙可姿音量提高不少,「你要找他,儘管去找便是,別礙著我的事!」
「可姿!」
承妄劍抵上趙可姿脖頸。沈萬霄神色冰冷,不難看出有些動怒:「鬼仙在何處?」
趙可姿不再敢妄動,頸上涼絲絲的,但她也不肯服輸,倔犟地瞪著沈萬霄:「我說了我不知道!」
劍刃割開肌膚,一陣刺痛。
沈萬霄手上用力,已然動了殺念。
忽的,他動作頓住,低下頭,只見松晏趴在他的腳上,輕輕搖頭。
正是這片刻的遲疑,給了趙可姿反擊的機會。不久前被她一腳踢開的崔意星怒目圓睜,眨眼間恢復原樣,白骨直立,只剩眼白的雙眼直勾勾看向沈萬霄。
下一瞬,指骨徑直抓進沈萬霄胸膛。
「當心!」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紅光從眼前穿過,斬下那隻手骨。
松晏眯眼,只見一片火紅的羽毛扎進樹幹里,入木三分。
不遠處的池子之中,池水翻滾成浪。浴火的金翅鳥騰空而起,落地化作少年模樣,緊跟著,池水一晃一晃的,爬出來兩個濕漉漉的人。
步重大步上前,看見伏在沈萬霄腳邊滿身是血的狐狸時心中一緊,急忙趕上前:「松晏!你是死了嗎!?」
但他的手尚未碰到松晏,沈萬霄便先將松晏抱起,冷眼打量著他。
步重抬頭,這才留意起沈萬霄來:「你就是罪神觀御?」
然而,不待沈萬霄回答,趙可姿便發起狂來。在她的驅使下,那具骷髏咯吱作響,竟又長出的手骨,直衝著松晏襲去。
沈萬霄身形未動。而步重飛起一腳將骷髏踹散,那顆腦袋「咚」的一聲墜地,面上裹纏著的黑紗脫落,露出一張被蟲蟻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臉。
「珠子……把珠子給我!」趙可姿怒吼起來,如豆腐般白嫩的肌膚自腳掌一寸寸崩裂潰爛,淌出膿水,「給我珠子!」
她猛撲向松晏,電光火石間,步重先一步扼住她的脖頸,笑眯眯道:「姐姐,你們凡人不都喜歡說『來者是客』嗎?別那麼凶嘛!」
趙可姿決眥欲裂,卻被他掐著脖子動彈不得,一張臉憋得青紫:「珠子……給我珠子……」
「可姿!」眼看著她像是要被活活掐死,趙江眠心中焦急,連忙道,「鬼仙不在此處,你們若是要見,我帶你們去便是,你們先鬆開她。」
聞言,步重微微鬆手,但不待趙可姿喘上一口氣,他便再次用力地掐緊:「誰告訴你小爺我要找鬼仙了?她傷了我家的狐狸,難道不該償還麼?」
松晏一尾巴抽在他背上,力氣不大,但把人氣得夠嗆。
步重看看趙可姿,又看看松晏,最後咬咬牙鬆開手:「你他娘的!松晏,我就不應該管你!你死了也是自己活該!」
失去支撐,趙可姿跌坐在地,趙江眠急忙上前攙扶:「可姿,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