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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晏化作人身,抓住他的手,指尖摸到徹骨的寒:「沈萬霄,你怎麼樣!?」
沈萬霄抬頭,眼神有一瞬的茫然。然而下一瞬,他忽然伸手抱住松晏,雙手用力到像是要將他揉進骨血里。
松晏被他抱的一愣,耳邊儘是他濕熱的呼吸:「崽崽。。。。。。」
話音未落,沈萬霄忽然脫力地倒下。
松晏費勁兒地扶住他:「沈萬霄!」
沈萬霄不應聲,沉沉壓在他懷中。
伸手摸到滿手的血,松晏難免驚慌失措。
周遭業火燒成青海。皚皚白骨被火光灼成灰燼,它們乘著風像飛花落雨。而滿山的落山霧也在這片海里緩慢消退,融成細雨濡濕衣裳,滲出奪目的慘紅。
「沈萬霄,」即使明知他無性命之憂,松晏依舊深感揪心,「你怎麼那麼呆?姻緣山有山神,陰兵出境,他定不會坐視不管,你幹嗎非得用弒神陣,你就那麼想死嗎?」
弒神陣,上古凶陣,納天地怨氣於己身,除眾生之悲苦,以己渡人,怨氣入體,蝕骨焚心,痛不欲生,沈萬霄卻一聲沒吭。
松晏長長嘆氣,餘光里忽然出現一隻白鹿,他不由驚訝:「山神?」
白鹿在他眼前化身為人,看上去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白衣翩躚,雪膚墨發,不染纖塵,額前兩隻鹿角上點點星光灑落。
他朝著松晏微微一笑:「小公子,好久不見。」
松晏疑惑地瞥向白鹿,並不記得自己見過眼前這個山神,疑心他認錯了人。
他扯著衣袖擦去沈萬霄嘴角的血,語氣十分不滿:「陰兵都死光了,你還來幹什麼?」
「呃,」雲沉神情微滯,「這……陰兵受姑獲鳥所召而來,能出死鏡是因得了鬼王的令。小仙地位低微,不敢得罪鬼王,還請小公子海涵。」
松晏懶得搭理他。今日若不是沈萬霄,他早已死在這姻緣山上,如今雲沉卻要他海涵。
而雲沉也自知對不住兩人,微微嘆氣,一揮手洗淨二人身上血污:「殿、這位公子傷勢太重,即便是不死之身,也要些時日才能醒來。小仙斗膽,請小公子到山神廟先作歇息。」
松晏思忖片刻,這荒山野嶺的,他有傷在身,要帶沈萬霄下山確實太過艱難。他稍抬起頭,眼前這山神雖膽小懦弱,但總歸是個神仙,看上去也還算老實……
須臾,松晏點頭答應。
雲沉這才上前同他一道扶起沈萬霄,一邊走一邊還念叨著:「得罪得罪。」
松晏不知他在得罪什麼,於是只當他腦子不太好使,沒有多問。
三人一路往山下走。穿過一片被火燒的光禿禿的密林,眼前便見一座破敗的廟宇,蛛網密結,四處漏風。
……這還不如下山。
似是看穿松晏心中所想,雲沉連忙將那扇搖搖欲墜的廟門推開,廟裡常年積蓄的灰塵撲了他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