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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周祖上三代都是公务员,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是体制内的,是真正的公务员世家。
这样的家庭,自然一早就奠定了曲周的考公之路。
曲家人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也是希望对方是体制内的。
程新余那会儿是真爱曲周,她愿意和男朋友一起考公。何况临近毕业,她确实也迷茫,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曲周为她提供了一个选择,省得她费神去思考,这挺好的。而且国人对公务员的评价一向非常高。它代表着稳定、体面,是真正的铁饭碗。
第一年国考,程新余和曲周同时以应届生的身份报考。一个文广局,一个财政局。
曲周一考就考进了市财政局,而程新余则因一分之差被刷了。
自此,程新余开始了她漫长的考公之路。
毕业四年,头两年是全职备考,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钱也没少花。国考、省考、事业编,她把能考的都考了。可惜一直没能上岸。
第三年,实在扛不住家里的压力,她开始找工作。给樊林的广告部投了简历,顺利入职樊林,从事文案策划。后面一边工作一边考。
国考结束,又马不停蹄开始准备省考。等省考考完,她又该备考事业编了。
这几年,程新余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备考的路上。 一次次备考,一次次失败。有好几次进了面,又都被无情刷下来。只差那么零点几分。
命运似乎根本就不愿意成全她。
很多时候,程新余也会忍不住问自己:“这个试我非考不可吗?这辈子我就一定要当公务员吗?我的大好年华就是用来考试的吗?”
见她实在考得艰难,就连父母都劝她:“闺女,要不还是算了吧!咱别考了!不当公务员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多少人不当公务员照样混得风生水起,钱还没少挣。”
可下一次,她仍旧会义无反顾的报名。
人人都笑孔乙己,可人人都是孔乙己。
学历不但是敲门砖,也是她下不来的高台,更是孔乙己脱不掉的长衫。【注】
程新余心里很清楚,她并非完全为了曲周考试。
她只是习惯了考试。几年如一日,考试早已深深刻进了她的骨血里,除了考试,她好像再也不会干别的了。
她不甘心失败,拼命想寻求一个结果。
程新余僵坐在工位上,肩膀塌陷下去,直不起腰来。
她好像彻底被生活给压垮了。
同事们的说话声慢慢远去了,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拿捏住了,她窒息得厉害。双眼死死盯住电脑屏幕,眸光呆滞,不再流转。
她失败了无数次,可这一次似乎格外惨烈。
“叮……”
微信的提示音划过耳畔,屏幕白光如刀尖一样扎着程新余的双眼。
她终于找回了七零八落的思绪。赶紧低头瞟了眼内容。
通知栏上挂着一句很简短的话。
曲周:【宝宝,答案对了吗?能估几分?】
程新余的心又紧了几分。
她埋头敲字。
程新余:【65左右,上不了7o。今年肯定没戏了。】
她都不敢告诉曲周,她还把准考证给写错了。很可能根本没成绩。
曲周:【没关系,省考不行,不是还有事业编嘛!咱继续考,总能考上的。】
盯着这句话看了好几秒,程新余重重呼出一口气。她不再回复,摁灭屏幕,把手机丢在一旁。
没有人会甘心放弃。然而很多时候,放弃却只在一瞬间。
这是她最后一次考公,她不会再考了。她的考公之路彻底结束了。
考了这么多年,她总该要认清现实。国家不需要没实力,又没运气的人。她注定命里无编。
—— 被省考打击得一蹶不振,程新余根本分不出太多心思去关注别的。一直临近中午下班,她才后知后觉地现同事们身上洋溢着一股有别于往日的激情,一个个眉飞色舞,聚在一起讨论得火热。
她不免觉得奇怪。朝对面工位的同事郭欣然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音问:“咱公司生什么大事了?这群人怎么这么兴奋啊?”
郭欣然“嗐”
了一声,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大事?年会日子定下来了呗!周五晚上办。”
程新余:“……”
“还真要办啊?”
程新余显然有些意外。
去年年底,疫情防控全面放开,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波感染高峰。公司一大片员工倒下了,好几个部门全军覆没。人都没几个,还办什么年会?
自然就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