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师门七戒尔犯几条(第2页)
龚乐媛说:“大师哥足踢八达弟子,你已打了他三十棍,责罚过了,前账已清,不能再算。大师哥身受重伤,不能再挨棍子了。”
龚政伟向女儿蹬了一眼,厉声说:“此刻是论究本门戒律,你是东华弟子,休得胡乱插嘴。”
龚乐媛极少见父亲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大受委屈,眼眶一红,便要哭了出来。若在平时,龚政伟纵然不理,焦美媛也要温言慰抚,但此时龚政伟是以掌门身份,究理门户戒律,焦美媛也不便理睬女儿,只当作没瞧见。
龚政伟向金泽丰说:“李成杰乘你之危,大加折辱,你宁死不屈,原是男子汉大丈夫义所当为,那也罢了。可是你怎么出言对兰陵派无礼,说什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又说连我也怕见尼姑?”
龚乐媛噗哧一声笑,叫了声:“爸!”
龚政伟向她摇了摇手,却也不再峻色相对了。
金泽丰说:“弟子当时只想要兰陵派的那个小师妹及早离去。弟子自知不是万家欢的对手,没法相救兰陵派那个小师妹,可是她顾念同道义气,不肯先退,弟子只得胡说八道一番,这种言语听在兰陵派的师太们耳中,确是极为无礼。”
龚政伟说:“你要妙玉师侄离去,用意虽然不错,可是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要口出伤人之言?总是平素太过轻浮。这一件事,五常联盟中已然人人皆知,旁人背后定然说你不是正人君子,责我管教无方。”
金泽丰说:“是,弟子知罪。”
龚政伟又说:“你在天香阁中养伤,还可说迫于无奈,但你将妙玉师侄和北斗集团那个小魔女藏在被窝里,对八达派晋掌门说是天香阁的烟花女子,此事冒着多大危险?倘若事情败露,我东华派声名扫地,还在其次,累得兰陵派数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咱们又怎对得住人家?”
金泽丰背上出了一阵冷汗,颤声说:“这件事弟子事后想起,也是捏着偌大一把冷汗。原来师父早知道了。”
龚政伟说:“北斗集团的古博将你送至天香阁养伤,我是事后方知。但你命那两个小女孩钻入被窝之时,我已在窗外。”
金泽丰说:“幸好师父知道弟子并非无行的浪子。”
龚政伟森然说:“倘若你真在妓院中宿娼,我早已取下你项上人头,焉能容你活到今日?”
金泽丰说:“是!”
龚政伟脸色愈来愈严峻,隔了半晌,才说:“你明知那姓古的小魔女是北斗集团的,何不一剑将她杀了?虽说他祖父于你有救命之恩,然而这明明是北斗集团沽恩市义、挑拨我五常联盟的手段,你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人家救你性命,其实内里伏有一个极大阴谋。若干惠何等精明能干,却也不免着了道儿,到头来闹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北斗集团这等阴险毒辣的手段,是你亲眼所见。可是咱们从双峰城来到山东,一路之上,我没听到你说过一句谴责北斗集团的言语。阿丰,我瞧人家救了你一命之后,你于正邪忠奸之分这一点上,已十分糊涂了。此事关涉到你以后安身立命的大关节,我东华第七戒,所戒者便是在此,这中间可半分含糊不得。”
金泽丰回想那日荒山之夜,倾听古博和若干惠琴箫合奏,若说古博是包藏祸心,故意陷害若干惠,那是万万不像。
龚政伟见他脸色犹豫,显然对自己的话并未深信,又问:“阿丰,此事关系到我东华一派的兴衰荣辱,也关系到你一生的安危成败,你不可对我有丝毫隐瞒。我只问你,今后见到北斗集团会员,是否嫉恶如仇,格杀无赦?”
金泽丰怔怔地瞧着师父,心中一个念头不住盘旋:“日后我若见到北斗集团会员,是不是不问是非,拔剑便杀?倘若古博前辈和古悠悠小姑娘没死,我是不是见了便杀?”
他自己实在不知道,师父这个问题当真无法回答。
龚政伟注视他良久,见他始终不答,长叹一声说:“这时就算勉强要你回答,也是无用。你此番下山,大损我派声誉,但你勇救兰陵派的妙玉师侄,算是一件功劳,将功折罪,罚你面壁一年,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地好好想一想。”
金泽丰躬身说:“是,弟子恭领责罚。”
龚乐媛说:“面壁一年?那么这一年之中,每天面壁几个小时?”
龚政伟说:“什么几个小时?每日自朝至晚,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便得面壁思过。”
龚乐媛着急说:“那怎么成?岂不是将人闷也闷死了?难道连大小便也不许?”
焦美媛喝道:“女孩儿家,说话没半点斯文!”
龚政伟说:“面壁一年,有什么稀罕?当年你祖师犯过,便曾在爱身崖上面壁三年零六个月,不曾下峰一步。”
龚乐媛伸了伸舌头说:“那么面壁一年,还算是轻的了?其实大师哥说‘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全是出于救人的好心,又不是故意骂人!”
龚政伟说:“正因为出于好心,这才罚他面壁一年,要是出于歹意,我不打掉他满口牙齿、割了他的舌头才怪。”
焦美媛说:“乐媛不要罗嗦爸爸啦。大师兄在爱身崖上面壁思过,你可别去跟他聊天说话,否则爸爸成全他的一番美意,可全叫你给毁了。”
龚乐媛说:“罚大师哥在爱身崖上坐牢,还说是成全呐!不许我去跟他聊天,那么大师哥寂寞之时,有谁给他说话解闷?这一年之中,谁陪我练剑?”
焦美媛说:“你跟他聊天,他还面什么壁、思什么过?这山上多少师兄师姐,谁都可和你切磋剑术。”
龚乐媛侧头想了一会,又问:“那么大师哥吃什么呢?一年不下峰,岂不饿死了他?”
焦美媛说:“你不用担心,自会有人送饭菜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