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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盲眼琴师谁问(第1页)

熊熙淳初时浑没想到那人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想到“驼子”

乃是自己,忙陪笑说:“行,行!请坐,请坐!”

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衣,腰间挂着武器。

这三条汉子自顾自地喝茶聊天,再也没去理会熊熙淳。一个年轻汉子说:“这次惠二爷金盆洗手,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两天,双峰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说:“那自然啦。南特派本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常联盟,声势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若干惠二爷武功了得,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精妙绝伦,是南特派第二高手,只比掌门若干愚先生稍逊一筹。平时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了。只是他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没什么交情好套。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闻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两日,双峰城中还有得热闹呢。”

另一个花白胡子说:“若说都是来跟若干惠套交情,那倒不见得,咱哥儿三个就并非为此而来,是不是?若干惠金盆洗手,那是说从今而后再也不出拳动剑,决不过问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江湖上算是没了这号人物。他既立誓决不使剑,他那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剑招再高,又有什么用处?一个会家子金盆洗手,便跟常人无异,再强的高手也如废人了。旁人跟他套交情,又图他个什么?”

那年轻人说:“惠二爷今后虽不再出拳使剑,但他总是南特派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交上了惠二爷,便是交上了南特派,也就是交上了五常联盟呐!”

那花白胡子冷笑说:“结交五常联盟,你配么?”

那瞎子说:“彭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人在江湖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冤家不少。五常联盟虽然武艺高、声势大,人家可也没将江湖上的朋友瞧低了。他们倘真骄傲自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怎么双峰城中又有这许多贺客呢?”

那姓彭的花白胡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多半是趋炎附势之徒,老子瞧着心头有气。”

熊熙淳只盼这三人不停谈下去,或许能听到些八达派的讯息,哪知这三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却不再说话了。

忽听背后有人低声说:“王二叔,听说南特派这位惠二爷还只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什么忽然要金盆洗手?那不是辜负了这副好身手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盗,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后,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算是从此不干了,那一来是改过迁善,给儿孙们留个好名声;二来地方上如有大案生,也好洗脱了自己嫌疑。惠二爷正当买卖,家财富厚,这一节当然跟他没关系。”

另一人说:“是啊,那是全不相干。”

那王二叔说:“学武的人,一辈子动刀动枪,不免杀伤人命,多结冤家。一个人临到老来,想到江湖上仇家众多,不免有点儿寝食不安,像惠二爷这般广邀宾客,扬言天下,说从今而后再也不动刀剑了,那意思是说,他的仇家不必担心他再去报复,却也盼他们别再来找他麻烦。”

那年轻人说:“王二叔,我瞧这样干很是吃亏。”

那王二叔问:“为什么吃亏?”

那年轻人说:“惠二爷固然是不去找人家了,人家却随时可来找他。如果有人要害他性命,惠二爷不动刀动剑,岂不是任人宰割,没法还手吗?”

那王二叔笑着说:“后生家当真没见识。人家真要杀你,又哪有不还手的?再说,像南特派那样的声势、惠二爷那样的武功,他不去找人家麻烦,别人早已拜神还愿、上上大吉了,哪里有人吃了狮子心、豹子胆,敢去找他老人家的麻烦?就算惠二爷他自己不动手,惠门弟子众多,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你这可真叫作杞人忧天啦。”

坐在熊熙淳对面的花白胡子自言自语说:“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

他说的声音甚低,后面二人没听见。

只听那王二叔又说:“还有些开物流公司的,要是赚得够了,急流勇退,趁早收业,金盆洗手,不再在刀头上找这卖命钱,也算得是聪明见机之举。”

这几句话钻入熊熙淳耳中,当真惊心动魄,心想:“我爸爸倘若早几年便急流勇退,金盆洗手,却又如何?”

只听那花白胡子又在自言自语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是当局者迷,这‘急流勇退’四个字,却又谈何容易?”

那瞎子说:“是啊,因此这几天我老听人家说:‘惠二爷的声名正当如日中天,突然急流勇退,委实了不起,令人好生钦佩’。”

突然间左桌上有个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说:“兄弟日前在武汉,听武林中的同道说起,惠二爷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瞎子转身说:“武汉的朋友们却怎样说,这位朋友可否见告?”

那人笑了笑说:“这种话在武汉说说不打紧,到得双峰城中,就不能随便乱说了。”

另一个矮胖子粗声粗气说:“这件事知道的人着实不少,你又何必装得莫测高深?大家都在说,惠二爷只因为武功太高,人缘太好,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说话声音很大,茶馆中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为什么武功太高,人缘太好,便须退出武林,这岂不奇怪?”

那矮胖汉子得意洋洋说:“不知内情的人自然觉得奇怪,知道了却毫不稀奇了。”

有人便问:“那是什么内情?”

那矮胖子只是微笑不语。隔着几张桌子的一个瘦子冷冷说:“你们多问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信口胡吹。”

那矮胖汉子受激不过,大声说:“谁说我不知道?惠二爷金盆洗手,那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南特派中生门户之争。”

好几人七嘴八舌问:“什么顾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