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1页)
阮如玉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我听说这藏鈎戏最早来自汉武帝的鈎弋夫人,她生来便与寻常女子不同,两手攥拳,怎麽伸也伸不开,只有汉武帝能使她的两手舒展开来,于是汉武帝将她迎回了宫中,后来便生下了汉昭帝刘弗陵。”
“这算什麽新鲜故事呀,谁不知道。”
“殿下莫急,我还没有讲完呢,你们可知,为何当年汉武帝路过河间时,在那麽多女子中发现了鈎弋夫人?”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知道。
阮如玉信口胡说,“因为啊,这鈎乃神物,谁手中藏鈎,谁的头顶便会飘过一朵祥云,当年汉武帝路过河间,便见祥瑞之气,这才下令寻找,果不其然就寻到了一位奇女子。”
婢女们从未听过这个说法,一时都听住了,其中有一个婢女不自觉擡头看天,忽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阮如玉笑道,“找着了,公主殿下,手中藏鈎之人便是她了。”
婢女这才知道中了计,她无奈地撒开手,里面果然卧着一枚金鈎,“阮姑娘真是聪慧,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萧瑶见阮如玉帮自己猜中了,欢喜得不行,“如玉,不愧是你啊!”
“都是小把戏,不过博公主殿下一笑罢了。”
“观澜,你等下将那匣夜明珠取来,本公主要送给阮姑娘。”
观澜笑着应了。
阮如玉连忙推辞,“公主殿下使不得,这夜明珠本就世间少有,十分罕见,殿下若真要赏赐臣,一颗就够了,臣岂敢受一匣之数。”
萧瑶不以为意,“这有什麽的,夜明珠再稀罕也不过是物件罢了,我送你东西,我送着高兴,你收着也高兴,这不是很好吗。”
阮如玉见萧瑶执意如此,只得收下了。
“对了,我听观澜说,你帮我把裴义那厮打发走了?”
阮如玉听她提起此事,唇角不自觉上扬,“是啊,我也不喜欢裴义,今日正好遇见了,索性帮公主殿下出口气。”
“干得漂亮。”
萧瑶赞许,“以后他若再来,本公主就派人去接你,看他还有没有脸面再来了。”
阮如玉思忖道,呃,这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太学人多眼杂,没準哪天他们两个就被人发现了,公主府倒还真是个适合见面的地方,又清净又安全,不过就是得委屈随之了……
萧瑶见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如玉?你想什麽呢?”
阮如玉收回思绪,“没什麽,裴义若再来,公主殿下只管找我便是,我刚刚在想,我去水阁之前,吩咐兰卉将备选曲目呈给公主殿下了,殿下可选好了?”
“光顾着玩藏鈎戏了,还没来得及看,本公主现在选一选罢。”
萧瑶说着,便一扬手,观澜连忙将册子递了上去。
萧瑶一面翻看,一面抱怨,“其实这乐舞呢,统共就那麽一些,跳来跳去,唱来唱去,也没什麽新意,一年年的,本公主都看腻烦了。”
“虽是殿下芳宴,可是曲目总有定例,舞乐署的人也怕出错,所以不敢放开手脚,宁可循规蹈矩一些,也总比出错要好。”
“这就该罚,怕这怕那,要他们做什麽。”
萧瑶挥挥衣袖,扔了册子,漫不经心地说,“就那个什麽《白纻舞》吧,我之前看过一次,还挺好看的,其余的你安排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
阮如玉念头一转,问道,“殿下,你知道宫中婢女若想往家里传送东西,要通过什麽渠道吗?”
“我记得,宫中婢女不得擅自出宫,若有东西需要捎带,一般都需要拜托宫中内监帮忙,这就看她们私交如何了,如玉,你问这个做什麽?”
阮如玉不想将萧瑶拉入这摊浑水,因此只说,“是这样,我在舞乐署看见了一个可怜的宫娥,她把攒下的所有钱都送出了宫,交给了她家里人,可她自己却过得很苦,哎,我被她的孝心感动,想帮她一把,可她却是个要面子的,死活也不肯告诉我她家里人的住处。”
“原来如此。”
萧瑶想了想,说,“这个好办,不管她拜托了谁,都得从宫门出去接受t盘查,本公主认识几个值守宫门的侍卫,你告诉我她的姓名,我命人帮你盯着便是。”
阮如玉忙道,“太好了,谢谢殿下。”
萧瑶得意地扬扬脸,“小事一桩,客气什麽。”
四时
三日后,公主府。
九夏抱水,草木长盈,衆人依水而坐,便见澄霄接冰碧,清圆风荷举,舞伎们扬手转袖,翩若回雪,竹色罗衫晕开一抹抹春纱,对岸的玲珑乐声踏风乘水而来,入耳轻袅,入目怡然。
贾太后轻摇绢丝纨扇,挥袖间眼波微动,“哀家记得这《白纻舞》不都是以白纻起舞吗,怎麽她们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碧色?舞乐署掌事何在?”
蔡嫣然连忙出列行礼,“奴婢在。”
“解释解释,这是怎麽回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阮姑娘的意思,她说若是单以白纻起舞,未免太过单调,所以便用天水碧、牡丹粉、琥珀光、胭脂红四色软罗裁成衣衫,又佐以竹笛、琵琶、筚篥、古琴四样丝竹管弦,制成了春夏秋冬四时舞乐,台上所献正是此舞的第一部分《春日白纻》。”
贾太后轻哼一声,“这《白纻舞》原本是织造白纻的女工用来歌颂赞美自己的劳动成果的,所谓白纻,既是如此,哪能由着她随意乱改,真是失了体统规矩!”
长公主萧瑶不紧不慢地开口,“母后莫要动怒,儿臣倒觉得阮姑娘心思奇巧,所创的这支舞乐也是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