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1页)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把碧桐院的规矩立起来。”
婉竹敛回了目光,改而柔意万千地说道:“可我不想让身边的丫鬟都变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倒宁愿听她们说说笑笑、活泼灵动,这烦闷的日子才觉得分外有趣些,只要她们不在世子爷跟前犯什么大错就好了。”
碧桐院内一派寂然,婉竹的话音悠淡缥缈,却还是传入了廊下候着的丫鬟耳中,其中就数碧珠的神色最为惬意。
一旁的碧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只压低声音说:“小祖宗,你就安生些吧,难道非要闹得碧桐院鸡犬不宁你才高兴不成?”
碧珠撇了撇嘴,到底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屋内金玉若隐若现的哭泣声飘出窗棂,给寂静的碧桐院增添了一分人气,碧珠与碧白相靠着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庭院里落了一地的枯叶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本该在皇城内的玄鹰司里处理事务的齐衡玉却绕过了角门,脚步匆匆地迈上了通往碧桐院的回廊。
回廊另一头坐着的碧珠和碧白傻了眼,正想起身给齐衡玉请安时,却见身姿英朗的他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跨过了门槛,如疾风骤雨般走进了屋内。
一夕之间碧珠和碧白都被突然出现的齐衡玉吓了一跳,瞧着那墨狐皮大氅游曳生姿,待回过神来时只能瞧见那绣着金丝细线的一角墨皮坎子。
而内寝里的婉竹也因齐衡玉的出现而倏地住了嘴。
齐衡玉仍是晨起时出门的那一副打扮,东珠为冠、玉石为带,一条墨狐皮大氅遮住了里头的玄色对襟长衫,整个人容光焕发、器宇轩昂。
“爷……怎么回来了?”
婉竹勉力压下心中的慌乱,对上齐衡玉蓄满了探究、不解的漆眸后,便翻身下榻要去披上外衣。
金玉也忙起身去搀扶婉竹,虽只是个细微的动作,可主仆两人之间却充斥着尴尬和慌张。
齐衡玉的视线终于从婉竹身上挪移开,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眸光里的冷厉,阴恻恻的眸光将金玉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后,便问道:“为什么你要从她这儿知道月姨娘的消息?”
他方才进屋时无声无息,撞见耳中的正是婉竹询问金玉的这一番话语。
“月姨娘那儿怎么样了?”
婉竹蹙着柳眉问。
金玉来不及回答时齐衡玉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们身后。
婉竹心乱如麻,先披上了一条御寒的外衫,而后便徐徐地走到了齐衡玉身旁,替他取下墨狐皮大氅时嘴角还挂着一抹嫣然的笑意。
“爷吹了一路的冷风,先到火炉旁烤一烤火吧。”
她神色淡然又沉静,望过来的眸子里依旧漾着恰到好处的情意。
齐衡玉堵在心口的疑心也好似因为她平静无波的态度而消弭了不少,他也是不舍得一直对她摆着冷脸,便被她的柔荑攥住了袖摆,牵引到了临窗大炕旁。
“金玉,爷上回带来的大红袍可还剩下了一点?”
婉竹笑着问金玉。
金玉慌张得满头大汗,可耳畔听着婉竹如春风拂面般的话语,高悬着的心也一点点地松懈了下来,她垂着头回答道:“还剩下一些,奴婢这就去给爷泡茶。”
临出门前,她侧身往软帘后望去一眼,便见婉竹已含笑坐在了齐衡玉身旁,攀着他的胳膊说起了白日的琐事。
金玉的这颗心才真正地落了地。
她该多学学姨娘的处变不惊才是,世子爷没有听见最要命的那几句话,月姨娘的事随便扯几句慌就能囫囵过去,她又何必这般害怕?
齐衡玉抿了一口茶,剑眉星目里染着不能轻易被糊弄过去的真挚,他一字一句地听着婉竹念叨白日里的琐事,等她说的口干舌燥时,才冷然问道:“婉竹,这话我只再问一遍。”
“你与月姨娘,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问话时眉眼里的温情与柔意荡然无存,整个人薄冷的仿佛又变回了竹苑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齐小公爷。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二更。
今天二合一不了了。
二更孩子。
当齐衡玉揣着怀疑、不解、审视的目光落到婉竹身上时,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掐住了虎口处的软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才让泪珠自然而然地泫在了羽睫之上。
四目相对间,她不说委屈二字,可杏眸红肿的模样却不断在齐衡玉心口描绘着“委屈”
二字的笔画。
终于,婉竹将攀附在齐衡玉右臂的左手放下,哽咽便说道:“妾身就是怕爷误会,才只敢从金玉嘴里问一问月姨娘的状况。”
齐衡玉一愣,怀疑的眸光却是不曾挪移开来。
婉竹便继续盈盈怯怯地说道:“这些时日妾身听了爷的吩咐,日日用那些药膳,可那药实在太苦了些,妾身便让金玉去大厨房讨些蜜饯吃,谁曾想会碰上月姨娘身边的采珠,她一听便将月姨娘亲手做的蜜饯送给了金玉。”
说到此处,她便佯作委屈地抹了抹泪,起身指了指桌案上摆着的蜜饯,道:“妾身也不知晓月姨娘为何要将这蜜饯送给金玉,可她如此好心好意地送来,妾身不能做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更何况,当初碧纱橱一事,若不是月姨娘来替妾身解围,只怕妾身早已被……”
说着,她便拿帕子掩着面,哀哀切切地怮哭了起来。
齐衡玉先是沉思,仿佛在仔细揣度婉竹话里的真实与否。
婉竹哭的这般动情,他那颗被怀疑斥满了的心也因此而变得游移不定。
他虽亲耳听见了婉竹与金玉的密谈,可也只是听得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