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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埋在承恩殿外的石榴花簪不见了。

梧桐受阿娘之命日夜监视我，卫长赢闯入东宫那日，梧桐就在殿外，将他同我说的话听了个干净。

于是，梧桐挖出了木簪，交给了阿娘。

我只能侥幸的想，阿娘是在吓唬我，她为贫苦的孩子们办过学堂，也为灾民们送过银钱，施过粥，上京城的百姓们都夸她是个善人。

她一定不会这么狠心……

可我的天真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卫长赢。

那年，上京城的春日冷得吓人，阴雨连绵着足足落了半月，才终于在将士们得胜归京的那一日得以放晴。

只是这一次，百姓夹道欢迎的队伍里，再也没有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卫长赢死了。

万丈悬崖下，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宋琢唯一一次来瞧我，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那一刻，巨大的绝望感袭来，我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好像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可能的！

卫长赢自领兵出征，九战九捷，陛下嘉奖他的圣旨明明三日前才颁往临沂……直到宋琢将那支染血的木簪扔到我面前，我终于支撑不住，眼泪决堤般落下。

是阿娘……

是她用这支簪子将卫长赢引落了残军陷阱。

阿娘的善意没有分毫对我，和我爱的人。

我呆呆的看着簪子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心疼快要死掉。

一只大手忽然用力握住我的下巴，宋琢看着我的悲恸，面无表情的问我：「太子妃，你哭什么？」

是啊。

我哭什么呢？

我是姜婉，东宫的太子妃，连为他哭一次资格都没有。

我仰着头，忍住眼泪：「妾与卫将军有过同窗之谊……」

「太子妃情深义重，能得太子妃一滴泪，想必卫小将军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宋琢说这话时，眉宇间含着不达眼底的笑意，他明知道我不是阿婉，却只能这样与我虚与委蛇，大抵也觉得可悲，亦或是可笑吧。

小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密密麻麻的，几乎要碾碎每一寸骨血。

再后来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暖流顺着大腿流下，瞬间将衣摆染成一片赤色。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忽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卫长赢，他死的时候，鲜血也是这样染红了他的衣袍吗？

他那时也这样疼，这样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