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1页)
从那以后沈露更加沉默,不仅是对那个爹,甚至于对所有人,不给人添麻烦成了刻在沈露骨子里的陋习。
能咽下去的苦都不叫苦,这次的咽不下去了,沈露拼了命的挣扎,语无伦次的道歉,近乎绝望的推拒着。
撕校服本来是兴之所至的消遣,刘盛却意外的从过程中找到点乐趣,与混混们弹冠相庆笑道:“不怪我走了眼,你们瞧这小子像不像个小娘们儿?”
修罗
来参与这事儿的混蛋们对前因后果心知肚明,之前只敢肚里好笑,听老大自己开了口,才附和着哈哈起来。
刘盛意犹未尽,瞥见狗腿子拄着下巴坏笑,问了句:“军师还有高招?”
“招不太高,就是突发奇想,把这假妞儿裤子撕了怎么样,让他光着腚回家。”
“高招,高招!”
刘盛啪啪啪的鼓掌,“也就是你,换谁也出不来这么缺德的主意!”
军师听了表扬颇有得色,大声鼓动着混球们赶紧。
“把他裤子扒了,检查检查到底有没有卵蛋!”
沈露溺水般的绝望,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汹涌的恶意,眼泪不怎么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求求你们,求”
正当绝望要将他淹没之时,“咣咣咣”
的几声巨响在巷道的那头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秋末天黑的早,微光下只能看清来人模糊的轮廓,沈露却一眼认出那是方星白,他没踏着七彩祥云,而是从墙边拎个瘸了腿的旧椅子。
咣咣的声响是敲护栏弄出来的,方星白一边敲一边往前走,乍听还有点调儿,闭上眼会以为是哪个好事者无聊的杰作,只有离近了才能看清他脸上的睚眦欲裂。
看来者只有一个人,刘盛没当回事儿,扬着下巴问:“管闲事儿?”
方星白没吭声,死死咬着嘴唇,跨着大步直冲过来。
汹汹的气势把所有人吓住了,站靠前的几个人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但这是个一眼能瞧到头的死胡同,而且谁也不好意思在同伙面前露怯。
就这么一纠结的功夫,方星白已到了跟前,椅子高高举过头顶,劈头盖脸的放倒了跃跃想上前的第一个。
椅子哐啷碎散了架,也敲出了一伙流氓色厉内荏的本相,没人硬装了,蹭蹭蹭的往后躲。
只剩下一截椅子腿还攥在手里,方星白杀神般找上第二个,恰巧是个怂包,那家伙没等挨打,居然先哭天喊地的嚷起了救命。
这可把刘盛气坏了,他出道以来头一回这么现眼,带着一群人来找一女装的麻烦,被半路杀出来的谁单枪匹马打的落花流水。
“怕什么啊,他就一个人,难道被堵着揍吗!?”
刘盛一嗓子给人壮上了胆儿,一伙人进两步退三步的抱起了团,方星白不管那些,抡圆了膀子照离得近的身上招呼。
长这么大,他没当真和谁红过眼,哪怕跟孙成那一次,也当成是内部矛盾没下死手,这次不同了,不摆平眼前一档子事儿说不定要横着离开这儿,连带着沈露也得受伤害。
一想到沈露,方星白胸口激荡的血气愈发澎湃了几分,黑灯瞎火的不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但刚才听见了沈露“求求你们”
的尾音,能看见沈露脸上的泪和脑门上的伤——还有身上破败的校服和被褪了一半儿的裤子。
任哪一点都像炙过的钢针往他五脏肺腑里扎,方星白暴躁的像踩在炭火上的狼,只想把面前的一切撕碎咬碎。
直打到那条椅子腿血淋淋的,方星白才在沈露死命攥着停了手,运气不好的几个混混躺在地下哼唧,其余的则作鸟兽散。
方星白眼睛里的血色褪去,从狂躁的状态恢复清明,他明明没吼什么,嗓子却干涩涩的疼,像是得了严重的扁桃体炎。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警员别在肩头的小警灯一蓝一红的爆闪,海水与火焰交替在沈露苍白的脸上闪过,方星白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费了好大劲只说出两个字——别怕。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把几路人马的意识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孩子们想扭头不敢扭头,巴巴的盼望着郭莹快点走。
小郭下节还有课,仍是故意拖了会儿堂压一压,来之前该嘱咐的嘱咐过沈露了,她深深的看了眼学生们的背影,刚夹起书本离开教室,便听见身后桌子凳子一阵乱响。
“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
“听说你们是被警察带走的?”
“学委真的打死人了?”
短短十分钟的课间哪说的清这么多,加上到校之前老罗和郭莹千叮咛万嘱咐,在正式处理结果下来之前别多说,沈露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
“没死人,我也没受多大伤,就是”
李治龙是个急性子,惯常吐槽露姐三竿子闷不出个响屁,恨不得抓住他的肩膀摇一摇,急道:“就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
姓李的语气太冲,被吕帝在后面暗搓搓戳了一下。
沈露:“就是有几个人被打的够得上警察处理了,他”
那点孱弱的尾音瞬间被淹没在闹哄哄的七嘴八舌里。
“赔钱行么,他们答应私了么。”
“老白满没满十八岁啊,满了吧?不会真把他送进”
郭莹的拖堂起了效果,上课铃没眼色的叮当起来,男生们不情不愿的回了座位。
为这事儿影响点学习是一定的,别说猴崽子们,科任老师进了教室都先往沈露的位置瞧一眼,不约而同的对他的不在状态予以了包容,对其他几个则不必客气,周巅—上午挨了三回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