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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慕心情大畅,扶着树干站起来,仰面朝天,拿缥缈的声音深情吟咏:“蒋兄,啊……月明星稀,乌雀南飞,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蒋初背起他,跟着大抒胸怀:“月朗瀚海外,人立青云头。”
“得了得了,没沙漠,不应情不应景,听我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呃……好像也没海。”
“体仁,这个应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体仁……”
龙慕脑袋一耷拉,垂在蒋初脖子边,伸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酒液,酥酥麻麻,惹得蒋初哑哑而笑,侧过脸来,温温地轻唤:“体仁,我带你去欣赏二十四桥好不好?”
龙慕含糊不清地回答:“……好。”
“体仁……体仁……”
体仁脑袋垂下来,鼻息混合着浓烈的酒气飘荡在发鬓,蒋启鸿亲了亲他的嘴角。
月上中天,光华流转。如果龙慕现在意识还能清醒的话,或许能听见蒋初咏诵更加应情应景的诗词——鬓相掩,心相印,双人独影月下行。
回到家,将龙慕放到床上,蒋初坐在床沿,烛光摇曳,静静凝视他祥和的睡脸。
握住双手,抵在唇边,蒋启鸿低低地笑出声音,双唇来来回回摩挲指节上的酒液,“体仁,我还欠着你的酒钱,现在还给你好不好?”
窗外,虫蚁窸窣。皓月当空,一缕余晖侵入帐底。
日月轮转,艳阳高照,龙慕醒了。眼一睁——素色帐幔,头一歪——空空如也的枕头,铺散着浓密的黑头发,拽一把,生疼,自己的!!
“腾”
坐起来,眼一垂——很好!简直好极了!赤身露体,胸口嫣红的吻痕纵横交错。“砰”
又倒了下去,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叫你跟他喝酒!叫你不长记性!你小子不知道他是流氓啊!”
悄悄掀开帐角,伸出一只眼睛扫视一圈,周围空无一人静寂无声,龙慕一骨碌爬起来,……呃……好像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之处嘛,顿时长长舒出一口气。
矮几上,衣服、折扇、玉牌……一应物件应有尽有,龙慕捡起玉牌,鄙夷:“又是田黄石?瞧你这点出息!”
一一穿戴起来。
洗脸水还冒着热气,龙慕洗了脸,漱了口,不会梳头,抓起头发拿绳子随便缠了两圈,折扇“啪”
一声展开,扇坠子直晃荡,嗬,很有点儿我们蒋三公子儒雅谦和的神韵。
偷偷摸摸打开门,伸出头去,异香扑鼻,紫藤萝牵牵连连铺天盖地,一串串紫色小花垂到黛瓦上、翘檐上、廊柱上、石阶上……
龙慕心头一颤,这架势……难道是高门大户氏族之家?
一路遮遮掩掩在院子里绕,绕得蒙登转向,越是出不去就越是心惊肉跳,普通人家谁建得起这种房子?
最后也不知怎么出来的,往门口一站,对面一脉清水,岸边,桃红柳绿、人烟市肆、茅檐低垂,龙慕随手拖住个半大孩子,问:“此地是什么所在?”
孩子答:“瘦西湖,二十四桥。”
“哦?”
笑容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浮上嘴角,“瘦西湖?很好!你难道是个卖田黄石的商贩?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
唉……大伙儿实在不能责怪咱们的知府大人没心没肺。
主要是瘦西湖这地方,风景如画,历来为游览胜地,因此贵贱不分龙蛇混杂,在此安家的一律是豪富巨贵,所以,绿柳深处船坞之滨秦楼楚馆、巨商宅院、用于藏娇的金屋应有尽有。但是,等级地位可不是依照家财多寡来区分的,即便是腰缠万贯的皇商,那依旧是个下九流的贩夫走卒!
一路风驰电掣,龙慕进了衙门,刚喊了声“王捕头”
,师爷慌头慌脑从后面飞奔而出,一把抓住龙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差来报,新任御史蒋初蒋启鸿过了扬州界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