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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慕撇了撇嘴,踮起脚尖趴到蒋初耳边说:“这孔瑜倒是对骆封爱护有加啊!”
“确切地说,他是对那张纸爱护有加。”
气息就在龙慕耳边回荡。
“哦?此话怎讲?”
龙慕说句话费了大劲了,又是垫脚尖又是攀肩膀。
蒋初就轻松多了,微微俯下身贴上耳廓即可,“那张纸是地图。”
“什么地图?”
用不着蒋初回答了,只听不远处骆封冷冰冰地说:“此地虽然堤岸不高利于往来,但周围太空旷,无遮无拦不易隐藏,弊大于利,总兵大人意下如何?”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听见孔瑜说话,骆封侧过脸来。
孔瑜目视前方眼珠都不带转的,不咸不淡冒了一句,“巡盐使大人所言极是。”
骆封挑起眉梢,“听口气,总兵大人委屈得很啊!”
“委屈?巡盐使大人文武全才,一语中的,这地方确实平坦空旷易攻难守,您看兵务地图的功力简直出神入化,虽然地图拿反了。”
骆封豁然转身,俩人隔着个伞柄冷冷相峙,冷风一吹,骆封咳了一声,大步走向苇丛,“查看下一段河道。”
孔瑜的身形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骆封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总兵大人,大运河扬州段兵务精准地形图整个兵部只此一份,你看,沾上雨点了。”
孔瑜斜着眼睛瞟了他一下,不得已,紧跑两步,撑伞罩住地图,肩并肩走进苇丛。
直等到画舫启动缓缓滑入河道,龙慕才皱着眉头问:“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踏春游河,今天上巳节。”
龙慕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孔瑜是漕运总兵,查看地形在情理之中,骆封一个巡盐使,不坐在衙门里喝着小茶收着盐税,他顶风冒雨大老远跑来起什么哄?居然还看上地图了!”
“查地图找找哪里能挖到荠菜。”
气不打一处来,“你拉倒吧!”
龙慕狠狠瞪他,冷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肆无忌惮地窥探朝廷命官公务考察!”
“难道站在苇林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蒋初嘴角弯起一道弧线,“体仁兄又是何许人也?”
龙慕一哽,张开嘴又闭上,蒋初笑了,说:“今天上巳节,礼应踏青郊游,体仁兄是个精于玩赏风和日丽的雅人,瘦西湖游人如织,有何意趣?不如大运河来得清净宜人,体仁兄认为呢?”
龙慕转目凝视被猎猎冷风刮得东倒西歪的芦苇,继而举目遥望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乌云,这得昧着多大的良心才能说出“风和日丽”
这四个字来?再扭头端详睁眼说瞎话的蒋初,龙慕恬不知耻地就坡下驴,“蒋兄所言甚是。”
蒋初勾着龙慕的腰出苇丛,只走了一步,龙慕一巴掌将他推出去,嗤之以鼻,“你倒是顺手得很啊,没少光顾花街柳巷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两天前,玲珑巷,我刚从一家私娼里出来就遇见了兄台。”
他还嫖娼?嫖暗娼?从今往后,谁要是敢跟我说他是大家族的贵公子,我就拿大耳瓜子抽他!
狂风刮着,雨点砸着,龙慕激灵灵猛打寒战,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光秃秃地站在风雨里,摸了把脸上的水,贴过去一把搂住蒋公子的腰,雨水混着泥点沾了蒋初一身。
蒋初垂目瞧瞧腰上的手臂,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龙慕迎目光直上,“伞太小,快靠过来,瞧,把你肩膀都淋湿了。”
蒋启鸿居然点着头赞同,靠过来,肩并肩,龙慕往上一贴,那叫一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