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1页)
她连动也不敢动,毕竟归巢没有化作背上能站人的巨鸟,现在跟普通的海东青差不多大,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变回人身,归巢来不及反应,一并掉下去可就全完了,好歹是两只鸟,如此简直是鸟界耻辱。
归巢展开宽大的白色羽翼,呼啸谷风擦着它的每根羽毛而过,好似有风不断掀弄着斗篷,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俯冲入山野,顺着山边巨大的青石滑翔而过,少白有些害怕闭上了眼,它翅膀卷起的巨浪竟折断了好几根粗壮的树枝。
直到少白觉得自己耳边静了,这才睁开眼,啾啾啾一连叫了好几声,发现自己离地面只有一棵树那么高,稍才缓了口气,用翅膀拍了拍胸口。
脚下温热,不似树枝那般又硬又冷,她斜过头来看,归巢一脸严肃站在一旁的树杈上,那自己这是在哪?早被吓破了胆,少白只觉得自己有些恍惚,背过翅膀原地转身,瞧见个黑色面具,面具上画着鸟目鸟嘴,吓得她扑扇着翅膀却没飞出多高多远,还扇掉了几根毛儿,慌慌张张一连叫了好几声,心脏都要跳出来。
云起透过面具笑看着被捧在掌心之中的鸟形少白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好似乡野里散养的小鸡雏,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脑壳,只要稍加施法,不管少白愿不愿意她都会被云起变回人的模样。
远处云霓背着九环大刀在旷野之中狂奔,一脸不服气,且离得越发近了,在四五丈之外,手伸到背后抽出刀来,身子一转连着刀一并如回旋的飞镖冲着树上的几个人砍过来,“沧水!去!把她给我打下来!”
“胡闹!”
云起抬头狠狠瞪了云霓一眼,来不及去想更多,少白在他法术的加持下紧接着变作人形,在此之前并未料到云霓会这般追着不放。
一手揽起少白的腰身,唤出乌山随手掷去,不是冲着云霓,而是挡住沧水的攻击,紧接着他脚下一蹬,踏在树干上,两个人一跃而起,一并向着身后另一棵树蹦去,云起好似脑袋后面也长了眼一般,将树林的布局记得清清楚楚,身后的树是何方位、是何高度、能不能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沧水刀身裹着云霓的灵力,相比乌山自然是弱了不止一点儿,几个回合下来,灵力殆尽便也只能躺在荒草之中,反倒是乌山,不但打赢了,还听话的飞回云起身边,一如老成的侍者。
云霓气鼓鼓走到树底下,掐着腰狠狠瞪着云起,“你到底是我哥还是她哥?!胳膊肘往外拐!我俩的事儿你插什么手?!”
她倒是个怪的,这事儿要是落在别人肩头上兴许被记恨的就是少白了,但落在云霓身上竟是云起的不是。
云起一伸手召来了沧水,从树上瞄准云霓的脚边儿直愣愣丢出去,眨眼间那把刀只要再偏半寸便会扎中云霓的脚,“这样突然对你用刀,你可否开心?可否满意?!”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脑子转过弯儿想起要躲避之时已经晚了,云霓心中一惊,呆呆立在原地,这也就是自己兄长,但凡换成别人,脚掌怕是要被扎穿,甚至是砍成两半。
云霓本还有一肚子气,却一点儿也发不出来,“那我也不过就是想找她练练,她还不是也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她也有错,你怎么不说她,凭什么只说我……”
这话越说越扭捏,直到最后声音小得像蚊子。
“她是肃辛的子民,是你我要保护的人,你却不同,你是肃辛的女儿,也是爹娘的女儿,是我的妹妹,你活着一天,就有庇佑肃辛一天的责任。”
云起将话说得很明白,也是少有的不跟云霓绕弯子,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兴许其他人听了会想,云起的妹妹如何?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活该她退让?
但还真就是这样,这话好用极了。
云霓站在树下瘪着嘴,双臂环在胸前,瞧是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憋了半天余光瞥了瞥少白,“行吧,我哥既然说要保护你,所有的事一笔勾销。”
云起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作罢懒得想时,发觉自己的手尚还在少白的腰上放着,现今眼前已不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眼瞧着也没比云霓大多少。
树下云霓噘着嘴吹起了口哨,颇像是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少女,侧过头望着一旁树枝上站着的归巢。
此时归巢正为自己身处的位置感到尴尬,一颗鸟头垂着研究起自己的鸟爪来。
“归巢,我们走!”
云霓对它招了招手。
归巢如同见了救世主,飞走时甚至怕扇动翅膀的声音有些大,影响了一旁的两个人,还差一点从树上摔下来,毕竟活了这么些年岁,第一次见云起跟哪个女娘扯上关系。
幸好云霓早有准备,站在树下稳稳接住了归巢,否则它一双鸟眼当真不晓得往哪里看才好。
狼妖少女抱着海东青,身后背着把大刀,抬脚行走在荒草地上。
越是如此云起越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茍且之事,慌张撒开手,幸好还有面具遮着有了些许安慰,他料少白瞧不清自己的真容,心里才踏实了些。
一片安宁之中平白多了些戾气,远远瞧着漫野的杂草不知为何好似有镰刀收割一般,直割出了一条小径,蛾眉月弯刀飞快打着旋穿过瞧不见尽头的荒野山林,所过之处皆是平整,无论是树还是草无一幸免。
当蛾眉飞至云起脚下一小块土地,紧接着似追踪一般从树下飞上了枝头,蛾眉很巧妙避过了一旁的少白,但倘若云起不躲,下一秒便会将他从中间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