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页)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会有人去清理。”
他本就虎目剑眉,只是微微狭起眼睛,便让云霓觉得有些骇人了。
在她看来,云起的脸就像是难以捉摸的天气,方才还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不过是哪一句话说的不中听了便立马严肃起来,让她只得暂时夹着尾巴卖乖,立马认错般点了点头,小声说一句:“知道了。”
“归巢!看着她回去休息。”
不消片刻,一只海东青飞到帐子外面收羽落地,再像是只走地鸡一般背着一双翅膀摇摇晃晃进帐子,云霓看着它,咧着大嘴差点笑出眼泪,鼻息里夹杂着些许酒气,论年纪归巢可是比云霓要大上几百岁,只是它总是不见化人,大多的妖一下生就化形自如,云霓亦是。
不过幸好归巢亲眼目睹云霓长大,否则断然不会相信她是狼妖,更不会相信她是将军之女,兴许抱错了也说不定。
“归巢,盯紧她,别让她乱跑。”
看得出就算只是只鸟它也很无奈,缓缓点了点鸟头。
归巢在帐子的空地上扑扇着翅膀,落到云霓的肩头,用喙轻啄她的脑门儿,终于抵不住折腾,小妮子捂着脑袋跑出去,人都走了好远,还能听见“哎呀哎呀”
的惨叫声。
刚被少白匕首扎伤的地方每动一下就会痛一下,但归巢还是强忍着不吭声,许是它真的对女孩子没什么抵抗力,亦或是日常夜久将精力投入到修炼之中,总之常会任凭云霓折腾。
云起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空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娘,我定会找你回来。”
营地里,一个套着斑斓兽裘马甲的少女,背着一把看起来就很沉重的九环大刀,两只手不停在半空中挥舞着,正跟一只白色的海东青打得正欢,几百年来日日夜夜都是这样过。
少白扛着那半扇野猪下山,长草漫膝,磨蹭许久路才走了一半。
漆黑的夜里眼前突然冒出一闪而过的荧光,她十分警惕停下脚步,俯身草丛定神观察半晌,那荧光落在自己身前不远,直等着荧光散去,一抹雪白在漆黑之中显得尤其亮眼。
白毛怪侧着身子来了个急剎,倘若不是在半山腰遇见少白,恐怕他真的会“杀”
上山去。
那半扇尚且冒着热气的野猪被她一把丢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草堆里,终于是一身轻松,远处的肃辛城还在几里开外,遥遥望着灯火极盛,与城外黑暗仿佛两个世界,也衬得极为不真实。
“你终于来了,真好。”
白毛怪本是背着手默默立在她身侧,听此一言双眸一亮,不过转瞬即逝,又是一张板起的脸。
以为她总要开口解释一下怎么去了那么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着眨眼前,少白坐在地上,两手放在大腿上,粗重喘息着,下一瞬呈大字型躺在草堆里,毫无顾虑。
白毛怪垂眸看了看紧握的蛾眉,又抬头看了看少白,藏起手里的刀和心中凛冽的杀气,目光最终停留在少白衣袍上的斑斑血迹,始终没法挪开。
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又指了指少白的,没法子自如开口,急得直皱起眉头倒吸气,像是伤的不是少白,而是他自己,隔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隐约发出一声不像样的“痛”
字。
“这儿?”
少白见他如此模样撸起袖子,胳膊上的血已经凝结,但上下排列着几个大小不一的伤口,像是去受了刑,那只海东青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爪如刀利,得此伤也实属正常。
反正只要不动便不会痛,但一动就好像拿了几根极细的丝线同时在手臂上割肉一般。
“不打紧,死不了。”
少白低头作势要放下袖子,空气中夹杂着几许血腥味儿,她还以为是从那半扇猪身上散出来的,刚一抬头却瞄见白毛怪手里握着蛾眉的锋刃,顺势一划鲜红落地,打在枯黄的草里。
她惊得胳膊撑着草地弹起身,而后疼得龇牙咧嘴,一只手扶着受伤的胳膊,一只手试图牵住白毛怪的衣角,“你这是干什么?!”
蛾眉遁入黑夜,他握紧了拳,拉过少白的胳膊,划破的掌心像是被拧着的潮湿帕子,血一滴滴砸在少白的伤口上,尚还带着些许温热,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也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被归巢抓破的皮肉果真在恢复,他一脸认真,狠心将拳头握更紧了,这样血也会滴更快。
少白赶紧抽回手,连忙放下衣袖,两人倒像是在撕扯着,“哎!这点伤又死不了,本来是一个人受伤,现在好了,变成两个人受伤了,多不值当。”
说话的语气是在嗔怪。
白毛怪望着她的脸连连摇头否定。
少白将他能自愈的事儿忘在了脑后,待想起时拍了拍脑门儿,“我竟忘了,还以为你只是能自愈,没想到竟还能医人,怕不是什么灵芝成了精吧?”
少白调笑着,但很快便警觉起来,扯着白毛怪的衣袍低声耳语:“你以后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说不定有些恶人要把你抓起来当药引,被吃得连渣都不剩,只有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如果有人问起,大不了说自己是个什么壁虎、蚯蚓,听明白了吗?”
他听完少白的话定睛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心微微颤抖,总还是会疼的,紧抿着薄唇有股子说不出口的心绪夹杂其中,掌心不自控泛出荧光,紧接着那道划伤逐渐愈合,只有还未干涸的血迹才能证明的确有伤口存在过。
白毛怪握紧的手藏到了背后,月光如瀑布倾洒,他盯着少白那张颇有几分英气的脸,一双浓眉和晶莹的双眸,长久瞧出了神,这感觉有几分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