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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白满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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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本来日子可能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应天耀遇到了陶慧。

陶慧长得并不如白敏心美,只是清秀,可她小小的梨涡里总是酿着笑,开朗大方又明慧。

她太可爱了,像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落在他的掌心。

面对她的时候,应天耀想笑就能真心地笑,不用考虑自已的表情是否又会在无意中刺伤她,不用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成一潭死水,不用连每一口呼吸,都被愧疚和沉重遏制住。

他就像在深夜的密林走了太久,终于见到了光亮,几乎出于本能地向她靠近着。

鬼使神差一样,应天耀隐瞒了自已已婚的身份。他试图和白敏心提离婚,可她越来越糟糕的精神状态,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可陶慧还是发现了,他不好说出白敏心以前的事儿,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自已有苦衷,要她多给自已一些时间。

这听起来太像有妇之夫敷衍情人的借口。

陶慧外表看起来娇小可爱,内里却有一股火一样的执拗,她第一时间在私下里找到了白敏心对质。

当时白敏心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差了,她呆愣在那里,半天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喃喃道:“是他说的要和我结婚的,要照顾我和孩子的。”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陶慧,她爱的人不仅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接下来白敏心的话更是火上浇油,她自言自语了很久,突然看向陶慧,用无措的语气小声求道:“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他是你的,只要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陶慧在愧疚中又催生出愤怒和不堪,这对夫妇把自已当成什么?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有对白敏心的,也有对应天耀的,她痛恨他对自已的欺骗,也不齿白敏心的自轻自贱。

没再给应天耀任何解释的机会,陶慧直接消失在了应天耀的人生里。

直到她消失,应天耀都不知道陶慧见过白敏心。

这大概是白敏心痛苦的人生里,第一次生出懦弱的恶意,她没敢告诉应天耀,保持了沉默。

父母有近于无,连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去世了,没有亲人,看不到未来、只剩下痛苦的人生,白敏心只剩下应天耀这最后一根握在手里的稻草了,她几乎是出于生存的本能,死死抓住不放。

可自欺欺人只是饮鸩止渴,她怀抱着巨大的愧疚,每夜陷入噩梦,梦里都是陶慧鄙夷的眼神,和那些刀子一样的话。她意志消沉下来,话也不愿意说。

应天耀不是没有察觉,可他也沉浸在痛苦里,两个人常常对坐一天,彼此却连一句话都没力气说。

这样的日子本来可以静静过去,直到有一天,白敏心再次经过和陶慧见面的那家餐厅时,门口迎客的经理追了过来,说那次她落了钱包,因为有钱和重要的证件,他们一直不敢丢,也联系不上她,这次好容易看到了,就要还给她。x

白敏心接了过来,才发现那是陶慧的钱包,而且里面还有一张验孕单。

她的愧疚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几乎要压垮她,她不堪的人生已经拖了许多人下水,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她有什么资格剥夺应天耀做父亲的权利?他那样好,本来就该有属于自已的幸福。

那一夜,白敏心没有一瞬合过眼,第二天,她决定去南州找陶慧。

她知道应天耀也去找过,可他没有陶慧的具体住址,只能在茫茫人海盲目找寻,而她凭着证件上的信息,或许能顺利找到。

白敏心把小小的应白放到亲戚那里照看,一个人默默地踏上了去南州的路。

可白敏心懦弱人生中的第二次勇敢,让她在半路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后来,应天耀猜到了白敏心去南州是做什么,他没再想过离婚,只是一边照顾着她和应白,一边在生意里逃避着这一切。

再后来,应天耀终于和陶慧重逢,两人也知道了当年的种种,可白敏心是在去南州的路上出事儿的,是为了让他俩和好才去的南州,这条人命横在那里,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直到白敏心去世,两个人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在一起。

这里面,没有人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应天耀并不爱白敏心,却因为愧疚而娶了她,这样的关系,怎么能生出希望?他后来又爱上了别人,到头来,反误了卿卿性命。

陶慧虽然不知情,但她到底是介入了别人的婚姻,她当时对白敏心的羞辱,也是对自已的愤怒的宣泄,她爱应天耀,却不愿相信他。

白敏心,她脆弱的一生,充满了无数的痛苦和逃避,她不够勇敢,不够坚定,没有鼓起勇气报警,也稀里糊涂地拆散了别人。

讽刺的是,她的人生中只有两次勇敢的决定,一次是试图追求爱情,一次是试图弥补错误,到最后,一次让她失去了正常的人生,一次让她丧命。

没有人,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每个人都在人生的岔路口上走错了一步,然后便彻底偏离,再也走不回来。

痛苦如同一轮巨大的月,随时低低地悬在空中,让人一刻都难忘。

唯独作恶的人,逍遥自在,毫发无伤。

当这些陈旧得落土的回忆终于完结的时候,应白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的木漩纹,突然伏下身抱住自已,尖叫起来:“我不信!你在骗我!都是你在骗我!”

她叫得那么凄厉,似乎要以此抵御从身体里戳出来的刀子。

陶苍林的眼睛也全红了,他也同样艰难地在消化着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