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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孟元面帶譏笑,語氣惡毒,「你既然沒有按要求完成任務,想必那封密信你應是看過了,至於誰敢給我的膽?自然是大梁的天子!」
「不可能!」魏樅少年時曾見過少帝一面,他面上雖柔弱,但並非昏庸無能之輩。
秦孟元笑得更加肆意,「你以為你毀掉了信就能逃過一劫?你太天真了!想要你性命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他說話間手指拂上戴著眼罩的右眼,咬牙切齒道:「你既然回來了,就別想再活著出去!給我殺!」
魏樅此時已然醒悟,那封密信不過是殺人滅口的契機罷了,即便他沒有屠戮村民,但知曉信函的內容也離死不遠了。
只是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明明和談的使節已經到了涼州,只需訂下盟約數年內西北邊境將無戰事。
他揮舞著手中的刀,滾燙的鮮血濺上面頰,他恍然間明了了一切。
在這個節骨眼上,程戈令親信偽裝成突厥人屠戮大梁邊境子民無非是為了阻止和談。
他們只需將夜襲黑水村的罪責推到突厥人身上,大梁朝廷必然不再相信突厥,和談自然無疾而終,與突厥的戰事也將一觸即發。
魏樅越想越是心驚,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
「秦孟元,你敢不敢和我單打獨鬥?」魏樅一邊招呼著蜂擁而來的士兵,一邊用挑釁的語氣激怒秦孟元。
秦孟元手不由摸向腰間的佩刀,他是有些心動的,他出生武將世家,與魏樅年齡相仿,卻在少年一展抱負之時被魏樅狠狠壓了一頭,整整十年,他一直活在魏樅的陰影之下。
無論是家中長輩還是世人眼中,他秦孟元都只是個靠著家族蔭庇爬上高位的無能之輩,儘管他十數年來刻苦練習武藝,廢寢忘食的研習兵法,但他與魏樅之間的距離卻似江河比之大海,不僅沒有拉近,反而愈發遙遠,魏樅終究成為他心中的魔障。
他曾經一直希冀著與魏樅一戰,夢想著將自己的鞋底踩在那張傲慢的臉孔之上。
握著刀柄的手指漸漸收緊,卻在拔出的前一刻忽然鬆了手,他知道星辰如何與日月爭輝,努力在天分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哈哈……以為我會中了你的激將法嗎?」秦孟元張狂的大笑著,拔刀指向魏樅,惡狠狠道:tz「殺魏樅者賞千金!」
魏樅蹙了蹙眉,他的確存了這般心思,無非是想趁機擒住秦孟元好解眼下這困境,偏偏對方不買帳。
以他的本事從萬軍之中逃離也非難事,只是這村子裡的百姓他卻是救不了的。
耳畔充斥著慘叫聲,老人、孩童、婦女、男人……一聲聲哭喊讓他的刀變得越來越鈍,揮舞的動作越來越緩慢。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不僅一個都救不了,甚至自己也會葬身此地。
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他目光如鷹隼般盯著秦孟元,一腳踹翻身邊的士兵,足尖輕點踩在前面之人的頭顱之上,三兩下便躍至秦孟元三丈之外。
魏樅一路殺來,身上早已染滿了鮮血,有自己的也有梁兵的,這些人昔日曾是護衛百姓的英雄,如今卻要與他刀兵博死。
他揮刀砍來的剎那,秦孟元抓起一名村婦朝著他迎面丟來,魏樅避之不及只能將刀偏移半分,這本是孤注一擲的一招絕殺,卻被他用卑鄙的手段逼退。
於半空中強自扭轉身形,強力攬住那婦人,踉蹌著急退數步,直到足跟抵上土牆方才止步。
胸腔里一股氣血翻湧,喉間立時湧上一股腥甜之氣。
他抬眼瞪向秦孟元,卻見他邪佞一笑,反手便將刀插入身側一村民胸前。
「我早說過你救不了他們!」他冷笑著拔出村民胸前的刀,鮮血立時噴濺而出,他一把推開村民的屍體,舉起沾染了鮮血的刀,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上的鮮血。
魏樅站起身,握著刀柄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秦孟元呵呵一笑,叫停了手下的士兵,他指著魏樅,揚聲道:「你們之中誰能殺了這人,便可不死!」
原本還在瘋狂逃竄的村民們停下了腳步,俱是有一種膽怯又癲狂的目光盯著魏樅。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殺啊!」
那些手無寸鐵的村民撿起了棍棒、刀叉咆哮著向他衝來。
他起先只是憑著本能去躲避,手中的刀卻是如何也揮不下去,直到一聲細微的「噗嗤」聲穿透了耳膜,他垂下頭見鮮血順著胸口汩汩流出。
魏樅回過頭,見是一張驚恐的女子面容,正是他剛剛奮力救下並護在身後的女人,觸及到魏樅複雜的目光,婦人鬆開握著刀柄的手,顫抖地抽泣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讓我的孩子活著……」
一種難言的酸澀在他眼底泛起,他的視線竟有幾分模糊。
他微微咧嘴,嗤笑一聲:「是嗎?」
村民們在愣了一瞬之後,紛紛朝著魏樅身上砍來。
魏樅忍住劇痛站起身,鮮血順著嘴角溢出,他躲過村民手中的長棍,飽含著怒意的長棍幻化成萬千游龍,輕易便擊退了圍攏的村民。
下一瞬,一柄長刀已架在了魏樅的脖頸之上。
「魏樅啊魏樅!枉你熟讀兵法,卻不知慈不掌兵的道理,這些人的性命於你我不過是螻蟻罷了,你卻為他們丟了性命,真是可憐又可笑!」他說著便用力壓下刀柄迫使魏樅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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