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页)
店老板觉得行,但练歌房不如棋牌馆,镇上年轻人其实不多,爱嚎两嗓子的不如搓两把的人多。
爷俩争执不休,最后决定干脆都干,那就一层吃饭,二层练歌房,三层棋牌馆,反正老房子翻盖,盖个四层五层的一步到位,想干啥干啥。
镇上施工队给画的房样子,大儿子觉得土气,他自己画了个草图,又不知道可不可行,想来想去,就想起这俩大学生了。
张聿白那时候正忙着考研,没时间,友见看店老板也分不清什么建筑专业结构专业的事,就收了个友情价八千块钱,答应一周给他出个设计图。
出完图,友见给张聿白看过,张聿白也说没问题。
友见拿到这笔小钱,洋洋自得的请宿舍兄弟们吃了顿海鲜大餐。
可没多久,糟心的事就开始了。
酒吧里音乐舒缓,旁边半开敞的包房里有雪茄的气味飘出来。
友见啜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半眯着眼睛,“愿意花设计费找我出图,把门头贴金贴银,房子里头却搞得扣扣搜搜。”
他说着又呵了一声,但眼神却更冷了,像淬了层冰。
这事当时报道的并不详尽,只说哪里哪里夜半起火,烧死了两男一女和一个小孩。
张聿白当时似乎又和友见达成了什么共识,连对盛怀也绝口不提其中细节,所以至今那起事故盛怀也还是一知半解。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怀牙疼似的问。
友见看向张聿白,张聿白看回去,友见转移视线望向酒杯。
“当时那店老板一直缠着我问怎么节约成本,改这里行不行,改那里行不行,白天问,晚上问,也不管你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特么的几千块钱而已。。。。。。我也是被问得烦了,就告诉他,给他设计的房子有两套楼梯,是按照消防要求来的,他那小地方,管的不严格,尤其自建房,要是想降成本,只要里面不住人,砍掉一套楼梯就可以,能省好几万,他连声说不住人,肯定不住人。。。。。。呵。”
盛怀“啊”
的一声,不过几息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所以,所以还是住人了?”
张聿白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打算顶层住人的。”
店老板把上面两层做成了民宿,自己家人住,还有楼下唱歌的客人,喝多了也方便直接上去住。为了所谓的安全,他还在四层楼梯口安装了铁栅门,四层五层的窗户装了铁栅窗。当夜凌晨,一个醉酒客人的烟蒂点燃了窗帘。。。。。。
“但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出的图有问题吗?”
友见声音冷淡,“他自己说了不住人,我还能去现场看着他是不是在后续使用的时候住没住人吗?再说,”
他抬眼看向张聿白,“就算当时他没变动我的图纸,还是做了两套消防通道,但就他那脑子,难道不会在两边楼梯上都安上铁门?说来说去,我们到底有什么错?”
张聿白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是啊,就算当时严格按照图纸施工了,谁也不能保证后面的灾难就百分百能幸免,毕竟缺失的不止是店老板淡薄的消防安全意识,更没有规范系统的指导,没有现场考证,没有后期监督。。。。。。乱了,乱了,他想起当时宿舍里友见的嘶喊:“难道这些我们都做了,这一切就一定不会生吗?就因为几千块钱,难道要付出我们的整个人生去一起陪葬吗?因为他的无知,我们就该一起死吗?”
可是也许、可能也许会降低一些事故生的概率呢?
但友见确实在当时,也并没有主观上做错什么不可饶恕的行为。
于是张聿白保持了沉默,在当年。
气氛凝滞了下来。
盛怀从来没听过的真相昭然坦诚,他收敛了表情,眉眼间也凝重了起来。
三个人谁也没看谁,抬起酒杯干了杯中酒。
“所以盛怀,你说我心虚,没有,真的问我的感受,我只是后悔,后悔去过平渝镇,后悔遇见过那里的人,后悔接了那八千块钱。”
盛怀语气平和了不少,但也还是不解,“那你怎么天天劲劲儿的那个鸟样,你后悔就后悔,你朝张聿白撒什么无名火?”
“我撒火了?我打你还是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