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李妈妈闻言,眼圈都红了,连忙跪在地上,对着太太连连磕头。太太瞧着老爷:“这样处理妥否?”
昱思惑点点头:“太太做的合情合理,一来这孩子有了照料,二来阿清也算有个依靠。”
沈姨娘的女儿昱琇奶声奶气道:“又多了一个小弟弟。”
被沈姨娘连忙捂住嘴巴:“好好吃饭。”
昱昇给黎漠夹了满满一碟子吃食,黎漠不敢埋头吃,只学着别人夹了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昱昇终于能回家,一时间仿佛真是长大不少,将之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藏匿的一丝不漏。
晚上,太太传话过来要昱昇去她房里睡,母子多日不见要说会话,黎漠被安排独自在一间小屋里,睡前,小翠叫两个小厮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净身,黎漠平日在家,脏了、冒了汗都是用井水淋一把,翠儿上来要帮他宽衣,黎漠羞得面红耳赤就是不肯,翠儿比他大上几岁,看他长相不俗,为人老实本分,如今又被老爷指明要陪着少爷,心里有几分好感。便随了他的意思出去了,黎漠见没人了,方敢脱净了衣服,坐在那木桶中洗净。
这一切真像是做梦一样。
黎漠瞧着昱家的雕梁画栋,只是觉得自己在发梦。原来昱昇之前都没有在诓骗他,他真是这样有钱人家的少爷,黎漠在那木桶中把身子洗净。黎漠之前只去过澡堂子泡,还是因为第二天要去上工,他爹才破例带他去的。黎漠之前从不觉得瘦子待他有多好,却不想生死关头,瘦子却是本能护子。他早年丧母,爹又没了,到如今真真是个孤家寡人,好在还有昱昇,他回想起白日里,昱昇被众人簇拥着的场景,心中难免有些酸楚,他自知身份尴尬,在小屋时,他们是患难的兄弟,如今进了府邸,他们便是主仆了。好在黎漠是吃惯了苦的,人又老实本分,他很快想明白,当初是他爹强行带走了昱昇,昱家能收留他,也算是以德报怨了。他这样的人,去哪儿都是一样的卖力气,在这里落脚多少还能同昱昇在一处,黎漠对生活的要求本就不高,这么一想又觉得满足。
黎漠在昱家生活下来,昱思惑果然没有食言,他寻了个正式的日子,收了黎漠做义子。黎漠换下粗布衣服,穿上端端正正给昱思惑磕头敬茶,改口叫了爸爸。他跟昱昇俩个人更是形影不离,叫家中的人都省了心,一则是昱昇闲暇时间有了好玩伴,不再欺负弟妹,二则是有黎漠护着昱昇,他也吃不了亏。
黎漠随着昱昇去了私塾,前头说昱昇性子顽劣,在家讨人嫌弃,在外更是无法无天,整日挑事撒泼,往先生墨汁里面放辣糊椒,先生打了一节课的喷嚏,趁着同窗苦读的时候,将人家的衣服下摆系上,或者偷偷剪了人家的鞭子,简直是无恶不作。
昱昇班上有个叫李广德的学生,年纪长昱昇三岁。平日心思从不用在功课上面,只揣了春宫龙阳在身上,勾搭那些年纪小的同他耍子。昱昇这样同他家世相当,拳头又硬的,他便好言相求,一道儿摸鸟消遣,若是碰上那些个胆小怕事好糊弄的,他便半哄半强迫,认了契兄弟,骗了人家的屁股,那些个被骗了的,有的是怕李家的势力,不敢言语。有的是尝出了甜头,也不曾跟家里告发,若是有那痴情的,还情愿和他长久耍乐,倒也是让他自在。
昱昇学会自渎这档子事便是那李广德教的。他心仪昱昇许久,却惧怕昱昇的脾气秉性,满人地位本就高一等,加上昱少爷生性炮仗一般一点就炸,哪个敢惹他。之前时候李广德勾引昱昇不得,干脆拉着昱昇入伙,专门欺负那些软脾气的,昱昇没来念书的这一段时候,课堂秩序好了好多。连先生平日紧紧皱着的眉头都松开了些许,这回昱昇这个混世魔王却是又回来了,同窗那些个老实的,不免又要时刻警惕,而李广德一帮却是如虎添翼,喜从中来。
黎漠认字少,同昱昇无法一齐上课,每日两个人一齐到了学堂,黎漠便要去跟些个年纪幼少的奶娃娃一齐识字,黎漠儿时稀稀拉拉认得几个字,如今倒是要从头学起,好在他学的刻苦认真,倒也认识的快。更难得是昱昇转了性子,晚上也不在整日混玩,拿了笔墨纸砚,一笔一笔教黎漠认字。黎漠不比少爷们要熟读诗书指望考取功名,他只要识字便是好的了,一年的工夫竟然学了七八成,倒比这些从小就跟着先生识字的少爷们更厉害。后来昱思惑见他生的结实,便要他同昱昇一起去学习些防身的功夫,日后两人也好互相照应。
没几日,教功夫的先生便赞叹起来,黎漠肯吃苦,底子又好,不抵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小爷们,只照猫画虎的做样子。因为一起学功夫,那几个一齐的同窗,都知晓了黎漠,那黎漠的身体欣长结实,倒是一个好身形,人又生的俊朗,让李广德起了龌龊之心。前话说这李广德好男风,只因为不敢招惹昱昇,才同他做兄弟一般,虽无逾越,也并非坦荡。他家里从老爷便不甚规矩,家中藏着许多春宫绘本,这李广德时常要带到课堂来,同昱昇几个观看,那春宫中不乏就有龙阳之好,品萧赏菊的男子相好,他本意是勾引昱昇,如今见了黎漠,却一下子着了迷。他知道黎漠是昱家收留的孩子,想必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就讨好他起来。先生因为高看黎漠一眼,布置给他的功课总是多别人,有时候大家都休息玩耍去了,黎漠还一个人扎马步,李广德见了,就叫人支开昱昇,他走过去,开始拿着帕子给黎漠擦汗,黎漠别开脸去,他又吃吃笑道:“躲什么,难道是大姑娘不成?”
黎漠说:“不敢有劳师兄。”
那李广德又说:“还不知你我两个谁大一些?怎么叫起师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