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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师姐。”
贺瑾轩没什么表情变化,真相被揭露,索性也不着急了,和声平平静静地道:“那只是你的小师弟。”
“不说师尊,就只说你,师姐。”
贺瑾轩向前一步,邱祁念的剑尖躲闪不及,划破他的额心,鲜血顺着鼻梁滑下去,贺瑾轩的眸子沉静无波:“师兄弟四人,在你的心中,我和方随之是一个地位吗?”
“若当年死的是我。”
贺瑾轩笑了声,“师姐你也会为我哭昏过去,醒来便拼着一条性命也要冲去秋水境找纵青珩报仇,八百年后还要为此事剑指师弟吗?”
邱祁念没有作声,贺瑾轩替她做了回答:“师姐,你不会的。”
“你看,人本就会心有所向,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待方随之如你那般呢?”
邱祁念这次否定道:“这不一样。偏心和想他死,二者完全不一样。”
“好吧。”
贺瑾轩重新道,“那我只是单纯地希望方随之死。”
邱祁念一剑刺过去,贺瑾轩扬起重剑横在眉心,挡住了邱祁念的攻击,利剑在重剑上留下苍白的划痕,贺瑾轩震开邱祁念的剑,道:“师姐,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实力,你拦我轻而易举,同样的,我拦住你也轻而易举。八百年前你阻止不了九登山的千灵阵,八百年后你也阻止不了虚妄之海龙溪的水龙卷。”
邱祁念心下一惊,鬼门主让她带东西,她觉得顺手,便答应了,但鬼门主为什么不自己带回去?
除非……他不认为自己能离开虚妄之海。
经此一役,邱祁念确实不希望鬼门主真的死了,但纵青珩昏迷不醒,贺瑾轩拦在她身前,无人可以阻止龙溪大开杀戒。
龙溪的水龙卷挣脱了纵青珩金光的束缚,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鬼门主袭去。
鬼门主强行停止破镜元气大伤,虽然说话间听不出伤势,但从他自始至终也不曾离开原地,甚至连放出灵力反击的意图都没有,种种迹象都能看出,鬼门主已经是强弩之末。
邱祁念担忧地无意向方随之所在方位瞥去两眼。
她怕方随之。
这场热闹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来了方随之。
她怕的不是方随之一直袖手旁观,鬼门主不敌龙溪被杀死,就像贺瑾轩所说的那样,她确实偏爱她的小师弟,比起鬼门主的安危,她更牵挂方随之,她怕的是方随之出手,而她的小师弟道心已碎,早已不是天下无敌手的玉识君,今日之事若是要出手相助,很可能再次被杀。
鬼门主是因为无心揭露了他的事情才陷入此等危险的境地,她怕方随之又生出恻隐之心,不管不顾地冲出来保鬼门主。
方随看到了邱祁念眼神中的暗示,让他躲好了不要现身。
方随想告诉邱祁念你是多余担心了,方随之会不会出去他不知道,至少方随是不会出去的。
水龙卷的杀气漫延了整片虚妄之海,方随躲在不会被波及到的地方,冷静而沉默地看着孤身一人被龙溪杀意锁定的鬼门主。
他这么会算计,既然他这么会算计……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方随之这个师尊被他以退为进牢牢掌握在手心,所有伤害过方随之的人,明鳍死得只剩个元婴,龙溪与贺瑾轩被他以银狐内丹为诱饵引来虚妄之海身败名裂,纵青珩被迫再次目睹杀死师尊的全过程疯癫不堪……
处心积虑地偷走琉璃心,借走无恨塔,又在虚妄之海演上这么一出让玉识君清清白白翻身的大戏,所有人都被他算计在内,他又怎么会让自己现在去死呢?
鬼门主一定也早早做好了打算,所以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静地站在这里,看完这场鬼门主不想让他看到的闹剧,然后回到四方净土,假装刚刚从桃花酿的酒香中醒来,沾了明夺川的光无意被还了公道就好。
玉识君端坐九登山之巅,永远两袖清风,永远不染纤尘。
自有旁人为他冲锋陷阵。
方随第一次羡慕起方随之来。
这是一场从八百年前就开始算计的盛大告白,而他因为任务不算适时地进入了方随之的身体,改变了关键的剧情轨迹,于是顺理成章地经历了这场被方随之错过的告白。
虽然他犯了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自作多情,但没有他,方随之还被困在秋水境中,不会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切,所以方随认为,此番足以功过相抵,方随之日后醒过来,也不应该过多苛责他。
方随想通了很多很多,落在现实却只有短短一霎,龙溪的水龙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滚滚而去,边缘的水滴都化作利刃,势要将鬼门主斩杀当场。
龙溪面目狰狞:“鬼门主,今日你必不可能活着走出虚妄之海!”
鬼门主拎着玄鞭,似乎是想将玄鞭再缠回腰上,但时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就没再动作,只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龙溪:“我何时说过,要活着离开了?”
龙溪表情凝滞,方随更是心头一跳,鬼门主心情很好地向翘首看着自己的众人来者不拒挥了挥手,而后撤去身下浮空的灵力,黑色的身形转眼就坠进虚妄之海。
水龙卷从鬼门主坠落的地方翻涌而过,平静的海面被搅得天翻地覆,即使亲眼见到鬼门主坠进虚妄之海龙溪也不善罢甘休,直到近海岸的所有海水都被水龙卷搅得全部变换,龙溪才冷哼一声停止运功:“不自量力!愚蠢至极!以为跳进虚妄之海就能侥幸逃过一劫?就是老夫进去都要脱一层皮,藏上这么久时间就该死透了。”
“我看你这个老东西才是愚蠢至极!”
邱祁念冷笑道,“在虚妄之海我打不过你,等出了这里,杀不死你,我就不信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