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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修……」衛南霜閉了閉眼,嗓音有些發澀,「那天的誓言,我不當真,上天也不會當真。」
衛南霜背著身,池弈修看不見她的神色,他身形驀地僵住,千言萬語,滯於喉間。
衛南霜啟聲,輕聲道:「無論你最後娶不娶她,抑或是將來你娶了旁人……」衛南霜哽了哽,「……池公子,我都祝你,兒孫滿堂,福壽綿長。」
馬車轆轆離去,池弈修久久站在原地,濕潤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視線,而人聲嘈雜,就連她溫柔的祝語,也被裹挾散落在風裡。
衛南霜傷心之際,沒注意到盛媗和衛衍的馬車,池弈修滿心悲苦,自然也沒發覺。盛媗噤聲許久,等池弈修失魂落魄地走遠了,她才緩緩地嘆出一口氣。
太子答應幫她為哥哥洗刷冤屈,她本來很高興,這會兒卻高興不起來了。
「難過了?」衛衍低聲問。
盛媗誠實地點點頭,又抬眼看衛衍:「世子哥哥,你不為南霜姐姐難過嗎?」
「難過什麼。」衛衍淡道,俊長的眉眼柔和地彎了一下,「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家。」
盛媗看了衛衍小片刻,默默移開了目光——這句話並不足以安慰她。是以盛媗也沒發現,衛衍的眼神比以往更深。
盛媗難過了一會兒,倒是想起一件事:「世子哥哥,南霜姐姐的小字是「瑤瑤」嗎?」
她剛才聽見池弈修這樣喚,但是沒太聽清。
衛衍偏頭想了一下:「好像是。」
盛媗「哦」了聲,那也真是巧,和她母親閨名一樣。
第24章外室
第二日,池家又登門。
大概是池弈修回去將衛南霜那番話說給家裡聽了,池家一聽,這婚事該不會要黃,趕緊上門問清楚。
本來話只是衛南霜說的,婚姻大事,哪有今兒定親、明兒退婚的,池家上門的時候還抱著一絲希望,卻不料這回連衛國公的面都沒見到,只柳氏露了面,做主退了和池家的婚事,各自交還信物。
池家還想轉圜,推說沒帶信物,結果池弈修將信物帶來了,兩家的婚事當場就退了。
池弈修並非沒有不舍,只是他太清楚衛南霜的為人,有些話她既然說出口了,就必然是深思熟慮,不會回頭的。
他當初選擇救人,蓋是心善所致,雖然他後悔自己未曾周全考慮,但事情已經發生,如今酈香菱步步緊逼,他做不到真眼看著別人沒了一條命。
既然做不到,他再拖著她,也不過是平白惹她傷心。
衛家同池家退婚之後,府中很是安靜了些時日,就連下人們說話聲音都是低低的,好像聲音大一點,就越發襯得衛南霜孤單傷心一點。
盛媗去芷蘭院看衛南霜,去的時候衛南霜正在教衛思思女紅,姐妹兩個一人捧著一方帕子,繡得很認真。
盛媗將衛思思支走,和衛南霜說了一會兒話,說的都是些零七八碎的小事,沒個要緊。
衛南霜末了道:「你今日來是想安慰我吧,我瞧你坐立不安,我都替你難受。」
盛媗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囁囁嚅嚅小聲說:「抱歉,好像沒安慰到……」
「不用安慰我。」衛南霜輕聲道,臉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你們越是這樣,反倒叫我難受,連思思都不鬧騰了,成日悶在屋裡繡帕子,像是守著我生怕我想不開似的。」
盛媗倒不擔心衛南霜想不開,因為衛南霜既自己做主叫家裡退了和池家的婚事,就可見她雖溫柔,卻也堅韌。
盛媗離開了芷蘭院,走的時候衛思思又進屋繡帕子去了,衛南霜瞧著沒事人一樣,可盛媗心裡知道,她還是難過,不然也不會悶在屋子裡,一悶就是好幾天。
又過了幾天,衛南霜還是悶著,衛衍出了個主意,說讓盛媗叫上衛南霜,出去散散心。
衛南霜答應了,雖然精神不太好,到底跟著盛媗逛了半日,到了午時幾人還在外頭,索性就在外面用飯。
只是盛媗沒想到,她帶衛南霜散心,衛思思和衛襄跟來不稀奇,衛衍竟然也會跟著。
用完飯,幾人在包廂里歇息,衛思思喜歡吃酒樓做的核桃酥,盛媗起身打算出去再要一份。
午時酒樓里正熱鬧,盛媗出門沒找見小侍,大約人手不太夠,在別處忙,她走了幾步,卻不想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酈香菱竟然也在酒樓吃東西。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今日衛南霜在,盛媗不想和酈香菱起什麼衝突,可偏她想避開的時候,酈香菱一轉身看見了她。
酈香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個笑來,笑得不懷好意。
盛媗冷冷瞥了她一眼,只當沒看見,去找小侍,酈香菱卻迎面走過來。
「哎呀!」
酈香菱手上不知端著一杯什麼茶,猛地故意撞在盛媗身上,立時潑灑出一大片紅漬,污了盛媗的衣裳。
盛媗沒想到酈香菱會故意撞上來,衛家都已經和池家退婚,她還這樣找事是為什麼?
「你眼瞎麼?」盛媗一個眼刀掃過去,又生氣又不解。
「我又不是故意的。」酈香菱睜眼說瞎話,她往盛媗身後一瞟,「怎麼,你一個人出來?衛南霜把你當親妹妹似的護著,竟然沒陪著你,難不成是躲在府里傷心呢?」
酈香菱不提衛南霜還好,一提盛媗就氣得忍不住了,她不好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打人,就學酈香菱說話:「南霜姐姐最近在教思思妹妹女紅,怕是沒工夫傷心,倒是酈小姐,成婚在即,怎麼沒見酈小姐的未婚夫婿相伴左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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