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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顾逸看得出许冠睿的憔悴。他是标准的滋养型选手,无论生活还是工作,哪怕写稿子,激情都需要从爱情中汲取。问起他最近的工作,答案不出所料:“最近忙着写采访。没有什么灵感,这些乐队都玩得太熟了,反倒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去写——主要是看他们散德行看得多了,要琢磨怎么给他们拔高上档次。”

顾逸拍了拍许冠睿的肩膀:“战友,赶快写完。最近我的领导在挤兑我,简直阳奉阴违,还拿我当枪使。我如果不做出点像样的独立内容,大概要被她直接放在大老板的砧板上。”

“这些老板肯定都有猫腻,不允许你做内容是怕你翅膀硬。如果做好了为她所用,那另当别论。”

“哦?”

“传媒的人都有些灰色收入的。你可以留意一下,杂志的官方微博偶尔会发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转发量不高,客户还为什么来投?”

“为艺人打广告所以你觉得,这也是收取费用的一种方式?”

联想到实习生说起的杰奎琳遮遮掩掩的电脑屏幕,顾逸心里这条线就通了。当然知道许冠睿在给自己说理由,还要装作浑然不知,演技真难。

“不能搞得很明显罢了。但这些官博收了钱,还可以说是在给新人资源倾斜,变相捧新人,但了解行业就会知道这里面能换多少钱了。”

许冠睿像在开玩笑,传达的却是残酷的行业真理——位置越高的人,能换到的隐性资源越多。也难怪黄闻达挖角她去做合伙人,杰奎琳兴趣恹恹——《壹周》里能让她牟利的东西多多。

顾逸轻易地换了话题:“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

“我手上也有两个大账号,时不时要买热搜,费用明细表我都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觉得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吗?不是问感情的方面,只单纯说做朋友,我值得信任吗?”

“当然。只不过因为你每个举动都很贴心,很到位,像是有一套约定俗成的相处模式,反而有点失真。你如果对人keepreal一点就好了。”

“keepreal?”

这话自己好像对梁代文说过。顾逸笑着看了一眼远处的还在搬啤酒,完全没有敷衍了事的梁代文:“你在我面前偶尔提起看不顺眼音乐人和主办方时会直接骂人,我就觉得你很真实。能为了演出追去日本谈合作,还专程带漫画去摇滚乐手墓前探望送礼物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吧。但更多时候你不会,可能是假面戴久了,不了解你的人就会觉得你有点圆滑,太会讨人欢心。其实你……挺傻的。”

许冠睿托着下巴出神。顾逸借机说:“就像你说的那位喜欢的人,肯定像我一样知道你有多酷,只不过她不懂得珍惜而已。”

聪明的许冠睿只字不提杰奎琳,只专注说近况:“我在酝酿和她说再见。”

顾逸不知道该怎么接。许冠睿微笑着揽过她的肩膀:“别这个眼神嘛。我也厌倦了一直受虐了,谁愿意做一顿可有可无的下午茶,只摆着漂亮,实际上被人当做蛀牙的甜点。我也是时候和战友一起去探索一下摘星星的滋味了。”

说完轻轻推了一下面前的冰啤酒,瓶子沿着桌子滑行,留下一道水痕后,轻轻撞到了顾逸的那瓶。许冠睿的浪漫像是一种不自量力,里面自有他的诗意和真挚,也有随时可以反抗世界的叛逆。想到他说的摘星星会是谁,顾逸轻巧地起身逃开。关醒心招呼着顾逸来切蛋糕,ounce三岁了,每个人都握着一点点刀柄,余都乐负责切割。顾逸恶趣味地说,余都乐,如果你切得好看,未来女儿就会长得漂亮。

余都乐顿时不敢下手了:“太恶毒了,简直是诅咒。”

接下来的动作是他赶走了所有握着刀柄的人,隔空在蛋糕上描龙绣凤般地瞄准。顾逸给关醒心解释:“余都乐是隐藏的女儿奴,每次ounce庆祝生日都要给他使这招,他都会这样。”

关醒心笑得很僵硬,苹果肌像两块坚硬的石头。等余都乐精准切割完毕,关醒心才走过去分蛋糕,手指温温柔柔,对在场演员都腼腆一笑。切完蛋糕盘子不够分,关醒心对着梁代文说:“你和小兔子用同一个盘子好不好?”

“不好。”

理由顾逸都知道了,不愿意被闻到口水和汗的气味,和女生用同一个勺子不礼貌,说来说去都是该死的修养。关醒心说:“哦?小兔子,和许冠睿一起吃吧?”

梁代文拿起勺子和盘子:“好,一起吃。”

许冠睿看不懂:“他平时都这么嫌弃你?”

“也没有。”

许冠睿把一勺蛋糕递在顾逸面前,按照他之前的做法,一定会借机蹭到顾逸的嘴角,然后借位一样轻轻帮她舔掉,用来惹梁代文生气。而这次他只是把勺子拉远。追逐了几次许冠睿说:“我这个战友做得还到位吧?”

顾逸倒是真的怒了——谁要和你们推拉角力,我要吃蛋糕,我饿啊!

三角形的蛋糕倒在白色的餐盘里,梁代文用勺子舀起一块奶油,喂到顾逸嘴边,顾逸也被这突然的一喂搞得局促,想赶紧吞了就走,一口奶油蹭在嘴边,舌头勾了半天都没擦干净。梁代文说还真是蠢,你这嘴要是古代行刑的铡刀大概要把人脑袋当西瓜劈开。

顾逸累了,不想吃了。

梁代文似乎又很想试试一同吃蛋糕的感觉。趁人不注意,他拿着勺子对着蛋糕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用木柄的另一头沾了点奶油在舌尖蘸了蘸,权当自己吃过。等梁代文转过头,顾逸已经对着关醒心的蛋糕猛咬一口,嘴边一圈奶油。看着梁代文小心翼翼捧着蛋糕的样子,她有点难过。他未曾和自己说过过去的经历,也几乎没有直接地表达过什么,深受述情障碍之苦的病人多用抽象、模糊又笼统的语言来解释经历和感觉,而梁代文选择——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