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1页)
秦尉宁挨了一脚不依不饶不肯罢休,承平自觉打他不过、又不愿赵熹出手,便凛然站着不肯上前,其余人有的劝架有的拱火,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皇帝来时便是此场景。他沉声怒道:“全部住手!”
要说京都真不养人,陶希仁、公孙宣仪,外加皇帝,个顶个的瘦,陶希仁似竹竿、公孙宣仪像瘦猴、这皇帝生于帝王之家享有天子之权经年累月天威渐积,他瘦得像条池龙,虽困水却威仪。龙啸百兽震,殿中之人皆停了下来,见皇帝到场纷纷向其叩拜行礼。承平向来礼数周全,此时更不会落皇帝面子,当即向皇帝跪行大礼,承平如此裘蕴明等只得随行,殿中只余公孙宣仪和秦尉宁还站着。
皇帝扫向秦尉宁:“秦公子怎的还生起气来,可是对宴会安排不满?”
秦尉宁看承平一脸老实得捧皇帝臭脚气愤不已,可皇帝与他名为君臣、平州紧守规矩青州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成!只好咬着牙跪下身向皇帝请罪:“小臣不敢!”
皇帝又看向公孙宣仪,公孙宣仪不情不愿下跪行礼。皇帝这才满意,同美人走进殿中、登上主位,道:“尔等具出身勋贵之家、为年少英才,日后皆是我朝肱骨,休戚与共、同气连枝,该友睦相敬才好,私人恩怨岂能坏家国大义!前尘过往朕既往不咎,日后还要和睦相处才是。大家都起来入座吧!”
这本就是件小事,皇帝有意大事化小定分止争,跪都跪了诸人自然不能不能面子,于是双方咽下火气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笙歌起舞袖飘,又是一片热闹。
赵熹虽有官职却是护卫身份,按理不能入席,但皇帝知他和承平关系、又对他颇有好感,便在承平案边设了一小桌、叫他入座。赵熹瞧皇帝安排周到,心情稍霁,他本是爽朗、气量宽广,初时还有气、后宴席开诸人笑闹,方才不快便抛诸脑后,又有了笑模样,承平见他如此也稍稍送心,专心应酬起来。
双元
酒宴自然少不了寻欢作乐,席上皆贵家公子、裘蕴明又文声斐然,便由他做令官、大家玩起行酒令来。赵熹是小桌、附在承平案旁,按说他俩算一桌,赵熹对诗词文赋并不喜欢、也不爱同这些公子笑闹,可承平仍将酒筹交到赵熹手中、由他传给下桌的燕无异,结果骤然鼓停。秦尉宁嘲讽道:“今儿个真开眼了,双元入宴就罢了还要行酒令!赵小姐若是说不出可不能借口双元不受罚啊!”
赵熹不善诗词,本想罚酒了事却被秦尉宁所激,此时该以“梅”
为题,他眼睛一转张口便道:“杰远百艳中,迹绝红尘里。厉雪啸西风,天地我独取!”
赵熹话音刚落承平立刻接上:“这‘倨’字用的不好,字意勉强更无韵律,不过小君这四句本就音律不合,也不差这一句!小君,受罚吧!”
赵熹也意识到自己狂妄太过,二话不说拿起酒来连饮三杯,罢了酒杯倒转、滴酒未剩,这才重新坐下。秦尉宁刚想开口便被他二人一番动作打断,只得冷冷一笑,倒是皇帝身边的舒美人笑道:“赵小君好生爽快!前些日子陛下同妾说起小君啧啧称赞,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妾知道男儿中有英雄的、有狗熊的,女儿中有闺秀的、也有勇毅的,小君虽是双元却才思敏捷、豪爽干练,听说武艺也极好,如此才干又有报国之志,陛下之幸啊!天下双元女子都思忠君报国、男儿们更不遑多让才是,届时天下一心同沐君恩、太平盛世便在眼前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这美人圆脸杏眼、温柔娴静,许是怀有身孕、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对众人只是笑,少有开口,如今慢慢地说出这样一席话,是维护赵熹、也是对秦尉宁质疑皇帝的辩驳。皇帝握住她的手,笑道:“美人说的极是,若天下人都如赵小君这般光风霁月清名高节,天下可安!”
末了皇帝又向赵熹道:“美人自有孕后便思虑过重、时常怏怏不乐,小君若得空不如多进宫来陪陪她,能叫美人开怀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和舒美人如此维护自己赵熹怎会不领情,连连应下,裘蕴明瞧此事揭过又起哄行令,酒宴重新开始。之后承平又轮到几次、饮了几杯,舒美人有孕不能久坐,亥时末宴席结束,诸人各自散去。
回家时赵熹没有骑马而是钻入车里与承平同坐,承平瞧他面色微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赵熹摇摇头,往承平身边坐了坐,昏暗中承平眸色温柔包容叫人无比安心。赵熹看承平毫无怪罪的意思心里更加自责,低声说道:“今日那句诗是我鲁莽了,秦尉宁老是激我、我又饮了些酒、一时气恼便随口乱说,好在你及时回护、皇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然又要落人口实、叫人讨伐了……”
承平叹道:“皇帝已无实权,凭什么能下令止战?秦尉宁趾高气昂,为何要向皇帝屈服?只有两字:大义。本以为皇权以权为重、权弱既散,可这些日子咱们看到的是百姓诸官对皇权的臣服和渴望,大义在前、谁都不能违背,不然就是逆臣贼子、九州岛共伐。京中暗潮汹涌、危机四伏,诸公子入京将这潭水搅得更浑,咱们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不叫这漩涡波及自身。今夜秦尉宁挑衅在先,我不叫你出手是因为我与他再怎么争斗也是我们俩自己的事,只要不死不伤州府里也不便插手,可你毕竟身份不同,秦尉宁若是追究你犯上之过、难免又要父亲出面作保,到时形势恐又有变。”
赵熹垂下头:“以后我不轻易向诸公子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