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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有馈(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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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腰奴三(第1页)

  这几日天色见霁,晴空浪浪若海,别业前苑间植有一树湿蓬蓬的雪白棠梨。

  扈从同梁之衍说,这是打从一位致仕了的老尚书府中移种来的,老尚书爱酒,四时毋论,总喜欢在树下煨酒喝,梨瓣子也吃了经年的水酒,这时叫风吹抱在地上,被变作一地沉甸甸凉洇洇的小白月亮。

  梁之衍好风雅,心里晓得舒芙也喜欢,于是特意使梁星在树下支起一张锦幄,围个小圈出来,再备下柔软毡席,并设燕几,在其上列开青绿粉白各色饼糕。

  只待福儿将舒芙请来了,自己再好声好气哄她一回,只盼这回她多消些气了。

  他等了多时,直到亭午时分,日头从偏空爬将上来,煌煌挂在正天上,梨荫也渐遮掩不住燥气,舒芙仍然未至。

  他身上被烘催出汗珠,一身青袍斑驳几处,只有头顶喳喳几鸟雀掠过去,一派凄凉景象。

  梁之衍忍不住抬手去揩额角渗出的汗珠,偏头冲随侍的梁星道:“去门口看看,福儿到没到了?”

  梁星应了声“哎”

,正要起身朝外走去,帘外忽响起一阵窸窣动静。

  梁之衍眸光一动,下意识循声抬头,口中唤道:“阿芙——”

  一撇儿茜色裙影摇晃进来,举目一看,却是福儿 。

  见进来的人是她,而身侧再无旁人,梁之衍眼中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开,便被生生掐灭当场。

  “福儿,怎是你独自来,阿芙她……”

  福儿缓步至他身侧,未待梁之衍说完,便从善如流地跪伏在地。

  “郎君,是婢子无能,未能将舒二姑娘带过来。”

她低眉敛目,淡声答道。

  梁之衍一愣,好半晌方缓过神:“是你没寻到她,还是她不肯来?她是如何说的……”

  福儿默住片刻,依旧垂着,自始至终不肯顾他一眼:“是二姑娘不愿来。”

  青年面色顿白,捏着杯盏的手指微微晃动,当中琥珀酒液一应漾荡起来,最终“啪擦”

摔在地上,青瓷迸裂开来溅向各处。

  福儿踝处一痛,低眼一看,才见是一点瓷渣擦了过去,好在伤口不深,只略微渗出些血沫子。

  她略支起点身子,尽量使力道往另一侧倾倒,避免压住那条伤腿。

  梁星侍在梁之衍另一旁,一见这情形,立时火急火燎地嚷起来:“郎君!您可无事吧?有没有叫碎瓷渣子剐蹭着……”

  “我无事,”

梁之衍烦躁地摆摆手,“你起开些,将地上收拾了,别叫郡主觉。”

  梁星俯称是,梁之衍复又渴盼地转向福儿:“阿芙那头当真是说不愿来?又或是你说话不好听……即便这次不愿,下回也有时机,你观她神色,有没有松动之意?”

  没有,半点没有松动之意,那样的女郎,绝不会曲侍于梁之衍这样的郎君。

  “……婢子不知,请郎君责罚。”

福儿心中如是想,面上只作平静乖顺。

  梁之衍闻言,眉间郁色更深,沉吟良久方才道:“罢了,是我有错在先,她别点小性也可谅……福儿你来,与我斟些酒喝。”

  福儿膝行往前,挑拣出一青瓷盏预备盛酒,再顾一圈,见燕几下放的是坛梨花春,便小心抱过来,正欲启开糟盖,远处收拾裂瓷的梁星陡然出声:

  “郎君,这舒二姑娘的脾气未免太大了,您都如此卑颜求和了,她却仍拿捏着脾气,实是有失家门风度。”

  “住口!谁准你妄议她的!”

梁之衍闻言抬,眼风凌厉下扫。

  梁星却不避不闪,将数块碎裂的青瓷包于锦帕内,随手搁置在旁,自己个儿往梁之衍身旁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