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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坐下後拿起勺子狐疑地嘗了一口湯,有一瞬間他覺得上一次喝這樣的湯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幹了一天活飢腸轆轆,又是寒冷的冬天,這樣一口鮮美的熱湯流入腹中,整個人都一掃疲勞。
冬筍脆嫩,蘿蔔蒸得軟糯,除了那頓婚宴,這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吃的最舒服的一頓飯了。
兩個人把飯菜一掃而空,連湯汁都沒剩下。
「以後的飯你來燒吧。」
紀淙哲不滿道「憑什麼?今天是你要劈柴所以我才幫你的,咱們可事先分工好的啊,我就負責洗菜淘米。」
「你燒菜很好吃。」林臻又想了想,補充道「比我燒的好吃。」
他望著紀淙哲,黃澄澄的燈光下一對睫毛黑蝶般輕輕顫了顫,眼神看起來還挺真摯。
紀淙哲這人藏不住事,一聽他這句讚美,嘴都樂咧開了「喲,啥時候開始小嘴這麼甜了啊,不過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瞧你炒的那蘿蔔叫什麼玩意兒,今天我弄的蘿蔔怎麼樣?」
林臻點點頭「好吃,蘿蔔好吃,筍也很鮮,飯煮的也比我強。」
林臻面無表情一通彩虹屁下去,紀淙哲就找不著北了「行行行,以後我來燒飯,我尋思著要不我在村里幹個大廚的活,以後喪葬嫁娶都來喊我紀大廚出馬。」
林臻看著他神氣活現的模樣,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的柴還沒砍完,洗碗的事情自然又落到了紀淙哲頭上,儘管後者罵罵咧咧又是一臉不情願,可最終還是拎著裝碗的鉛桶去了井邊。
林臻把手電筒架在井邊的一棵小樹枝椏上,對著光正好能讓紀淙哲洗碗。
他是個做事極其認真的人,還有點輕微的強迫症,本來紀淙哲讓他砍不完的留著第二天再砍,這都快十點鐘了。
可林臻望著那些柴瓣,還是執意拿起了斧頭,只是叮囑紀淙哲一定要洗完澡再上床睡覺。
這還用得著他說嗎?今天上了一天山,又扛樹又挖筍,身上全是松毛木屑,刺撓得很。
紀淙哲關上門一邊洗著澡一邊聽著門外的木頭劈得作響。
今天把他累壞了,他是個人高馬大力氣大的男人不說,但從小到大哪裡幹過這些活,他身體一沾上床眼皮就打架了,也不知道林臻什麼時候弄完回床的。
天氣日漸轉涼,二樓的玻璃窗又有塊裂口,十二月深夜的風將窗簾吹的嘩嘩作響,光是聽著就已經陣陣發冷了,更別提他們倆的被子才四斤多重,就算是體熱的男人也受不了了。
兩個人睡著睡著就無意識地都往旁邊擠,企圖溫暖一些。
第二天醒來後,紀淙哲感覺自己整張臉都是冰的,他躺在被窩裡對林臻吐槽「我說你那個死去的爹對你也太狠了,人都沒了還要燒幾床被子帶下去,也不給兒子多留幾床。」
「這是這邊的風俗,人死了蓋過的被子衣服都要燒了。」
「那我們這兩床被子這麼薄,怎麼熬過冬天啊?」
林臻沉吟了片刻後皺眉道「我打算挖點冬筍去買。」
紀淙哲猛地側過頭看他「你認真的?」
「嗯,這邊的山裡物資不豐富,大多數作物都是農民自己種的,陳虎也說冬筍味道好就是挖起來費時費力,鎮上那邊的山都離的比較遠,竹林應該不多,我想試試看。」
「大哥,鎮子那麼遠,得走三小時呢!」
林臻「聽說鎮上趕集每周一次,再遠我們也就一周去一次,冬筍容易存放,我們可以挖一周,等到周日就去集市上。」
「挖一周……」挖筍這事初始覺得鮮,但就下午挖了一點,紀淙哲就已經累的夠嗆了,要是一周,他想都沒想就要作罷。
「你想就去挖,別帶上我們兩個字。」
林臻涼颼颼地說「你要是想繼續晚上挨凍,睡覺的時候就別往我身上貼。」
「………。。」
沒辦法,為了生存大計,嬌生慣養出來的富少也不得不低頭。
隔壁兩家聽說了他們要去鎮上賣冬筍的事也叫好,他們跟林臻大致說了冬筍的市場價,具體也不是特別清楚,畢竟他們靠著竹林,要是實在嘴饞,抽空去挖點就行,不過幾個人七嘴八舌商量了一下,就說差不多二三角錢一斤。
既然這是目前唯一的賺錢路子,那麼說干就幹了。
只不過除了挖筍外,還得繼續砍點過冬柴火,這樣一來,兩個人早上七點起床,忙到中午回來,吃過飯後又得上山一直到天黑。
籃子已經裝不下了,他們不得不問鄰居借了幾隻蛇皮袋,只是冬筍實在費腰費眼睛,紀淙哲挖了幾個小時就不行了,一屁股坐在鋪滿枯黃竹葉的坡上。
他靠著一根竹子捶著腰嘆氣「幸好這裡民風淳樸,姑娘們又都保守,要不然我這腰再過兩年都干不動了。」
林臻一邊挖筍一邊聽他說話,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他這個清純男大一下都沒反應過來,等到他理解了意思後瞬間就漲紅了臉。
「你要不要點臉了?」
「我怎麼不要臉了啊,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跟你說男人一定要保護好腰,要不然三十歲就得提前下崗了。」
「你……。」
紀淙哲瞧他這樣子,忽然好奇,臉上露出一個促狹的笑「林臻,你別告訴我,你還是個處男啊。」
「我懶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