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页)
一切都只等她长大。或是太子说他甚是思念阿姊,抑或是中宫那位对礼乐浸染之家多有执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薛昭,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得了那个等闲京中贵女都抢破了头的位置。只是有元在前,身为继任,薛昭得了这其中的好处,就要充分领受这其中的坏处。
花开之季再想游戏于花丛,那自当是明日复明日的事情。府中的私塾,上一月还是学的《女戒》《女则》,这日里,便俱是换成了口语相传,背的了两三本书,余的也便是再不用了。
先生道:“小姐既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便无人可使您作诗,饮酒善谋,可上令下达。”
薛昭为之上,那阿爹阿娘见了她,有哪还有一点做父母的亲近。
阿爹常道:“昭儿,你是要做太子妃的,站便站,坐便坐,可是要规矩些。”
阿娘也说:“昭儿,你爱耍些拳脚,可是要关了房门,不要使太子听说了,太子身子不好,对这些可是厌恶的紧,他只要个知书识礼的太子妃,你便做个这样的太子妃,也是好极。”
事情很多都是变了。
那时皇帝还体健,太子也方才成人。再过了几年,皇帝患风眩,目不能视,太子监国。皇帝老了,太子从幕后也终是到了台前。所有人都以为储位之争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可偏偏是在这时出了岔子。
中宫色衰爱弛,后宫内又多佳丽,皇帝那日里最为宠幸的一名婕妤也便是在后宫中呼风唤雨,隐隐已有与中宫分庭抗礼之势。却是这样一名婕妤,在皇帝喝药时闯入,大骂太子,道太子垂涎于她,已有强迫之行为。
皇帝自然是不信的。太子是皇帝亲自教养的,太子的品行,皇帝是最为清楚明白的,这道太子品德败坏,那首先要问责的可不是皇帝?皇帝大怒,但首先拿入狱中的这名婕妤却被检查出已怀有身孕。
后宫之中,自前年出生的齐王,已再无子息,太医也道皇帝多用寒食散,身子亏空,是不可能再有子嗣。所以,是何人使婕妤怀孕的呢?皇帝下令严查,此事牵连甚广,最后还查到了中宫的头上。
中宫与此事本来并无任何干系,可盘问立政殿各人,即有人检举,那立政殿那些日子总有人于殿后鬼鬼祟祟,皇帝所派之人,只听命皇帝一人,哪管得中宫呼喝,那殿后搜寻,只杂乱无章,可是要寻一处罪证出来,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绸缎揎草的小人,上书有皇帝名讳生辰,又遍布银针。此为巫蛊之术。
皇帝老了,又是病着,哪里还顾得好好思索一番,他只道是有人要害他。皇后为何要害他?皇后那儿子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怕是等不了他山陵崩,要咒死他,才有出路不是,皇后前些日子还因处置后宫事务被他训斥,当众没了脸面,那怀恨在心,也未可知。那民间的夫妻,尚是举案齐眉,这皇后,自成婚之后,又何时给了他一句好话的?所有的不是都在那时成了皇后的不是,皇后这是要谋逆……皇帝只想到这茬,哪里还想管那不知生死的婕妤,当即下令将皇后拿入掖庭,还要去拿太子。
惜得东宫得了消息,太子带了东宫属卫倒是逃了一条生路。但是皇后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那句就是取自那本书,作者好像是孟元老。另外那个寒食散,就是□□……呃,我这几天没更,是因为我玩魔兽去了,菜鸟要去坑人,大佬带,美滋滋。
皇后之所以能为皇后,又怎会是一普通女子的呢?薛昭那日正好是被皇后宣召入宫,不过期间逗弄着皇长孙,弄脏了衣物,被宫婢迎着往隔间换衣去了,那皇帝所派的内侍也是直直往了那后殿去,是以并没有直接危及到她,那一年,薛昭方十二。
虽然不知晓是发生了何事,但见得立政殿内气氛极是不寻常。薛昭刚换好衣物,便见着先前引她来的两名宫婢在窃窃私语,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一看她出来,又是极力绷紧了脸,试图还原成原来那般镇定的模样。
这几名宫婢都是皇后的心腹,自然是知晓在危难关头该如何处事是最好的。可薛昭虽然并未将自己完全与太子视作一体,但该分辨清的东西,就绝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她看着宫婢牵引着的皇长孙,微弯了腰,摸了摸孩童还算柔软的发顶,沉声道:“皇长孙就留在此地,余人与我一同。”
是往前殿去的。可在看见立政殿大门的那一刻,正好见着皇帝极是步履匆匆地朝向过去,那打着扇子的几名内侍硬是要小跑起来才不至于被甩远。何时体虚的皇帝会有这般好的气色了?
如此。薛昭并没有选择迎上去。而是等皇帝进了殿去,才向方才的那几名宫婢道:“事有所恃,皆可一一告我。”
方才不问,是欲问及皇后,可这番应是皇后这里出了差错,世语皆道,偏听则谙,可此时此地,又怎能管的了这许多。
几名宫婢自然是不敢有半点虚言。
中宫危矣。
薛昭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样说来,太子亦危矣。可说的她这样的未来太子妃,又有什么样的下场呢当真是如同一只蝼蚁,反手之间捏死,也不足惜。皇帝与皇后有话说,那薛昭是不敢打扰的。毕竟抛开那未来太子妃的名头,薛昭的身份也并不值得那两位冲突之下还作何考量。以命犯险,片无所得,是为不智。
薛昭只能在殿外静静等待事态的发展。好在立政殿的大门并没有关上,皇帝又是背对着薛昭,皇后虽然看见了薛昭,可应是先前与皇帝说了几句话,而又心存着包庇的心思,这会儿怒气上涌,又哪里会分一点余光给薛昭的,这般,皇帝到底是未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