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页)
卫绾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薛昭,即是甩袖离开,无人阻拦。不要让我失望啊,薛兆。
而这一眼便是落在了月氏王的眼底。
不多大一会,月氏王即是言道:“那人,可是走了?”
左右一人出王帐,与帐外人言说两句,便是答:“已往东南方向去了。”
“我听闻金张掖,银武威,那武威比之张掖,可是距离敦煌还要远些,舍近就远,可不知是何道理,天使可与我释惑,而敦煌,我与之战,也有些日子了,从武威得到消息到明日即可赶来,便是昼夜行军,中间行程亦是需三日,这是刚刚赶来的,还是早有所备,若不是我久不下城,你们,也该是要在我背后捅一刀的?”
月氏王举了手,便是将那块玉珏掷于薛昭脸上,这回没有卫绾相助,薛昭不避不让,倒真的是让月氏王砸了一脸血出来,那额头破了一个角,可薛昭还是端正着姿态,那嘴角都没有妄动分毫。
薛昭拱了拱手:“君可是认为我等欺瞒了?”
“难道没有……”
月氏王的话一出口便是止住,他望着薛昭的眼睛,流露出阴鸷的眼神。
但薛昭可不会被这区区的眼神威胁所吓倒,她继续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本就是兵家所言。那城主张清河本就是死了的,这世上若有谁能活死人,肉白骨,我是不信的,就这般,君可说,你没有欺瞒我等么?”
月氏王有些气短,他找的那替代之人可是与本尊身形样貌无出其二,便是连其举止都暗地里学了个十成十的像,怎的会被这人一眼看破,莫不是使诈?越想便是越觉得如此:“岂容你空口白牙,凭空捏造。”
“我入敦煌之时,城中禁令仅是许进不许出,人身自由,皆无防备,那卫城主治理府内,遣散出去不少人,我以金银与其一府医交好,得了那张清河的脉案。”
薛昭微微一笑,心中却确实在凭空捏造打着腹稿:“初时那脉象,左脉长稠,右脉滞涩,内曲外刚,是为畏热无汗,只可缓解,不可根治,而方才,我为那张清河把脉,左脉进少退多,右脉来去缓缓,是为思虑过多,气机逆乱。这两人分明不是同一人,既然前者之真是真,那后者之假便是板上钉钉,再无回转之余地了。”
月氏王看了薛昭许久,方才道:“我以为你身形瘦弱,没想到还是有几分得色。”
“身负君命,不敢为无所识之人。”
薛昭坦然受了这月氏王看似嘲讽实则还算夸奖的赞言。
卫绾的右手一直是掩在袖子里的,那手指关节不时抽搐,倒是让她握紧了的手掌不停张开又握紧,到底是不知道到底该要如何做派,才能缓解那心中惊悸。
城下兵刃相接,血肉飞溅,那武威军毕竟不是朝廷兵马,仅是城中郡望们为了向卫绾展露诚心的私军罢了,虽然装备皆整齐,但不精于操练也是事实。共四千人,但因着卫绾的示意,那敦煌城的东门倒也真的有了被攻破的趋势。守城之人暂退,仅以旗帜招摇,城下的月氏人是看不大清楚的,而不时坠下城楼的尸体又有谁回去仔细看,那到底是月氏人还是汉人的。呼声烈烈,倒颇是声势浩大。
这距离“武威军”
攻城已是有一日半了。
终于,月氏王合掌,面向她:“想不到朝廷的四千人比之我草原儿郎的六千人,倒也不遑多让。”
“是月氏王计划得当,我等为先锋,也可无后顾之忧。”
明明是看着他们送死,但卫绾的这一番话可说的是月氏的好意。
果不其然,月氏王听到这番话后,虽还是骑在马上,但两腿夹着马肚,已足见心情愉悦:“可惜这人还是少了点。”
“武威驻军不过一万,还需守城之人。”
“哦?”
月氏王闻言,眸光闪了闪,也不知还有些什么想法正在他脑海里成形。
有了“武威军”
的以身作则,那月氏六部也皆是信马由缰,只管向前攻城了。
也不知沈牧的轻骑兵游走牵制了多少月氏骑兵,也不知侍剑一把斩马剑,那身周又堆积了多少人马之尸。眼见着破城在望,月氏人等俱都是兴奋起来,同袍们的生死在他们眼底已是算不得什么,看他们的人已在那敦煌城头拔旗了,虽然那人在城楼上不过站立了片刻,但那行为能带给月氏人的,无疑是胜利的曙光了。
敦煌围城已近半月,本来是想要以战养战,但早在他们围城之前,那抢掠的队伍便是俱被消灭,后来在沈牧和侍剑手下又吃了大亏,这些士兵可没多好的心态,只盼得他们的王能早日撤军。
不然,还不等里面的人粮食有缺,他们自己就都要饿死在这里了。哪里想到还有这般好事。真是久旱逢甘霖,可还能想得到其他的。
但那拔旗的人就像是一个信号,一下子点燃了敦煌守军气势。
片片鳞甲映照着日光,那动作整齐,皆是抛了一根绳索往城下,还不待那些月氏人反应过来,那攻城的“武威军”
即有人身披火焰,叫的嘶声裂肺,拨开了后来的士兵,一气跳进了护城河里。
那盛着火油的瓦罐在士兵的有意摆弄下,专门是朝着人多的地方投射过去,一人割断绳索,一人点燃尾信,由木制弩床弹射出去,那瓦罐于空中炸开,飞溅的火油便是犹如星火燎原,若现在还是夜景,那还真是火树银花一般漂亮,而那火油落地,便是士兵就地四处打滚,也经久不灭,煞是好用。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月氏王看着为了躲避那些瓦罐而不住往回奔跑的士兵们,猛然间难以消化这些个胜利已在眼前,但转眼即逝的事实,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卫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