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无声赞歌(第3页)
“不是。我对我的另一半,其实是有要求的。廖思佳一直也有在努力,但是除了在飞机上的那一次,我们几乎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永远都对不上频率。她也会看和建筑有关的书,也会尝试着去做我喜欢的事情。但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化学反应。我或许还可以再拖下去,但她的青春,全都错付在了我的身上。”
“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吗?怎么又变成了她的错付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能把我骗了,一多半是我太过自负了。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这个说法很奇怪,除非你对她有感情的。”
“是。我不否认。她在飞机上,说要给我一个家。在当时那个情境下,彻彻底底地打动了我。其实,我每到一个地方,对我好的人也挺多的。有男的有女的。我不缺朋友,也不缺追求者。但朋友我只认宣适,在那么多追求我的人里面,也只被廖思佳在飞机上的那一番话打动过。”
“归根到底,还是你自己一直强调的,廖思佳长得好看吧。”
“或许吧。或许我就是那么肤浅。也或许,承认肤浅,比承认自己不被爱要容易一些。”
“你和廖思佳是和平分手的?”
“对,她知道,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她可能也一样吧。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差不多是净身出户的。”
“是她要求的?”
“不,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呢?”
“我在我事业的巅峰期离开她,理应给她一些补偿,不能让她没有了我,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她和我在一起的初衷,就是想要好好生活。”
“你居然会这么理解?”
“我埋怨过,苦恼过。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她也没有什么错。”
“没错吗?”
“她的天塌了,在她刚刚二十岁的时候,她想要找一根救命稻草。我心甘情愿成为这根草的,最后又没有做好,再怎么样,都不应该把责任,都推给她一个人。”
梦心之看着月色下的聂广义。
他这会儿还站在水里。
像是感觉不到溪水的凉意,也压根不记得自己还穿着皮鞋。
只知道,这个角度、这个高度,她和他,是平视的。
四目相对,能从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出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真心。
聂广义刚刚那番话的逻辑,其实是有问题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他又为什么要对欺骗负责?
从情感上,从道义上。
他都是占理的那一方。
这么简单的逻辑,只要智商正常,就肯定能想明白。
以聂广义比普罗大众高出一大截的智商,没道理会想不明告白。
或许,一个人再怎么天才,也不会是全才。
至少在感情的处理上,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已经足够成熟的男人,是那么地幼稚,又是那么地笨拙,说是智商归零也不为过。
可是,也恰恰是这份和智商完全不匹配的笨拙,让梦心之第一次体会到了,宣适和程诺口中的那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内心世界。
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能让人社死的片段。
这个把他拉黑了的男人,其实是会专门托人照顾她的。
还会因为这份并不怎么明显,甚至完全没怎么帮上忙的【照顾】,专门给玛蒂娜写推荐信,让没有学历的玛蒂娜,能找到心仪且合适的工作。
拉黑她的那一年。
他没有和她有过任何联系。
却会一点点地改造极光之意。
让她梦到的极光之意,和他设计的极光之意,一点点地靠近。
从外观到内核,都变成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
这些改变,都很缓慢。
像清晨的露珠,站在草的尖角,栖息在叶的边缘。
默默地在大自然的舞台上,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静悄悄地在阳光下谢幕,却又在大地上,奏响大自然的无声赞歌。
那么动听,又那么悄无声息。
有一种人,带着秋风扫落叶的生人勿近,却又如露珠那般,润物细无声。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