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求人不如求己(第2页)
元霜菊一骨碌翻身趴到甄克凌胸膛上,兴奋地说:“现在,我舅舅说不定给你帮得上忙。”
甄克凌双手环抱在她后背上轻轻哈痒,道:“怎么要说现在才帮得上忙呢,他愿意的话早就可以帮啊?”
元霜菊怕痒,不停扭动她白哗哗光溜溜的身子,又将红唇在甄克凌的嘴上啄了几下,风情万种地望着他,说:“我舅舅去年腊月二十八来我们家玩了的,他说他刚提拔成惠泽地区教育局副局长了。照说现在说得上话了啊。”
她在上面又扭又啃的,很快又撩起了甄克凌的兴致。不过他此刻心思全不在此,元霜菊舅舅高升的消息,让他浮想联翩,他要说服元霜菊去求她舅舅帮忙,尽快帮他改行到区公所去当个行政干部。
“你舅舅出面肯定搞得好,我只有靠你了,你一定要去求舅舅帮我改行。”
甄克凌好似刚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又怕失去般着急。
元霜菊慢慢从甄克凌身上滑下来,仰面躺在他身边不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说:“爸妈晓得我俩又和好了,他们还是不同意我俩在一起。腊月间舅舅回来,爸妈还要舅舅劝我和你分手。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会帮忙。你干脆莫着急非要现在改行,等我俩结婚了,他不帮也得帮。”
甄克凌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怅然道:“那也只能继续教书了。”
元霜菊还要回家招呼客人,甄克凌也心如乱麻,两人再无心思缠绵,便起床各回各家。
甄克凌想改行想疯了,就像关在铁笼里的困兽,只想冲破那笼子去外面自由放飞。正月初九那天,母亲要去城里给她姑姑拜年。他一改永不走这门亲戚的想法,说要跟母亲同去姑姥姥家拜年。母亲觉得太意外,问他怎么突然想通了。甄克凌敷衍道,以前是不懂事,现在明白了亲戚越走越亲的道理。
母亲的姑姑他唤作姑姥姥。听母亲讲,她娘家在雪岩区,曾经也是大户人家。她爷爷是个精明的商人,民国二十年左右就富甲一方。她爷爷养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江北省的省城上过高中,母亲的姑姑还上过民国政府的大学,在当年这是寻常庄户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念书回来,母亲的姑姑五兄姊都在地方政府部门谋到了一份公职。
孰知风云突变,转眼间兴元县解放了,母亲爷爷辛苦挣来的家产一夜间灰飞烟灭。随后便是“镇反”
、“四清”
系列运动,母亲姑姑五兄姊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唯有母亲姑姑嫁了人,哪知他是个地下党,解放后在兴元县当了物资局局长。后来母亲姑姑也育有一儿一女,长大后都成了公家人吃商品粮。她女儿也就是母亲的表妹还是县妇联的副主席。
母亲姑姑一家人日子最好过,按说艰难岁月里拉扯一把侄男侄女并不难。可是,母亲姑姑两口子生怕她娘家子侄上她家去,担心那些穷子侄会向他们讨要吃的穿的。但他们想不到子侄们穷得颇有骨气,去他们家一两次察觉到姑姑姑父嫌穷的脸色,自此便和这家人断绝了往来。甄克凌小时候,母亲曾送他去姑姥姥家玩几天,可姑姥爷像嫌弃叫花子一样呵斥他。甄克凌回到家里对母亲说,姑姥姥他们一家人欺穷,往后他再也不去姑姥姥家了。
母亲去给她姑姑拜年也是近几年的事。母亲说她只有这一个姑姑,两姑侄都上了年纪,日子也勉强过得走,就不再计较过去那些事了,每年正月初九都去给她姑姑拜个年。甄克凌忘不了姑姥姥一家的薄情,从不跟母亲一起去姑姥姥家拜年。他誓永不踏进她家的门。
甄克凌说和母亲一路去姑姥姥家拜年,母亲也觉得诧异。其实甄克凌也觉得自己很卑鄙龌龊,他想在姑姥姥家碰上母亲的表妹,叫一声“表娘娘”
,然后求她帮忙给区公所一把手打招呼,同意他改行到区公所。表娘娘作为县妇联的副主席,肯定和区公所的一把手熟悉,是说得上话的人。甄克凌也奇怪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为了改行真是不择手段。
然而,现实却无情狠狠煽了甄克凌一耳光。在姑姥姥家,甄克凌言辞恳切求表娘娘帮忙,表娘娘想都没想,就冷冷地说她和高梁区公所一把手没有交情,即使打招呼他也不得买账。她那神情就跟打一个向她要饭的叫花子差不多。甄克凌恨不得以头撞地,他深信了增广贤文上的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离正月学还剩几天,甄克凌没地方去,也哪里都不想去。他怄得要吐血,也想了很多人和事。他想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像刘学勤、曹传世一样,热爱教书,苦练内功,让自己变强大,机会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