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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漾直接彈起來,握著珠子拔腿就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昨天肯定對蕭淮做了什麼,但他也顧不得去探究他究竟對蕭淮做了什麼了。情況緊急,一切都等回來再說。
蕭淮家樓下就是個地鐵站,雖然沈無漾昨天來的時候是開了車的,但這個點說不準路上會不會有堵車,他還是選擇了熟悉的軌道交通工具。
沈無漾生怕出門叫人認出來,特意帶了個黑口罩,剛出門走了兩步,人還沒到地鐵站,就見著個老太太在馬路邊徘徊。
沈無漾眼看著一輛大貨車從遠方來了,老太太跟沒看見一樣,還在路邊走走停停,大貨也跟沒看見似的,連個喇叭都不肯按。
就在大貨車越開越近時,他大喊一聲「奶奶小心」,撲身就去拉老太太,結果老太太影子在陽光下一閃,沈無漾差點直接撲地上,大貨車終於在不遠處打了一聲尖利的喇叭,隱約還聽見司機啐罵一聲。
沈無漾心說不對,下意識一翻兜,才想起來自己穿的壓根不是自己的衣服,兜里一直收著的那一小截蕭淮的頭髮也跟著一塊不見了。
蕭淮的頭髮是有驅鬼功能的,除了陳勝男這種比較特別的鬼,普通小鬼沈無漾這幾天都沒見過,這讓他都快淡忘了自己現在的特異功能。他趕緊退回人行道上,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小伙子,你能看見我嗎?」
沈無漾一激靈,頓時意識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他猶豫片刻,思索著老太太剛才的模樣看起來還挺正常,大概是一個老年版諾諾,還是回過了頭——
血淋淋大半個腦袋就在他眼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她的腦袋完全被削下去了四分之一,眼睛只剩下一隻了,僅剩的眼球還耷拉在外面,一種要爆不爆的狀態,就那麼看著他,嘴歪一歪,跟他說:「孩子,你別怕……」
這玩意誰能不怕!
沈無漾人快炸了,大中午的太陽在頭頂明晃晃地曬著,這鬼出來也不分個時候,他面部僵硬道:「奶奶,您要不往後退兩步,這天實在有點熱……」
他先往後退了兩步,鬼老太太倒也往後退了退,倆人拉開了一個社交距離,只聽老太太聲音還挺慈愛,她說:「我知道你能看見我,你別怕,我在這裡轉了很久了,我找不到路,你能不能幫幫我,給我找一盞燈來?」
沈無漾心有餘悸,眼睛緊緊盯著老太太旁邊那半截地面,「燈?您要什麼燈?」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燈,可我需要一盞燈。」如果沈無漾現在抬起頭,就能發現老太太的眼神非常迷茫,她說:「我告訴你我家在哪裡,你去找我老伴好不好?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這地方臨近地鐵口,好幾個路人都紛紛側眸看沈無漾自言自語,好在黑口罩替他遮掩住了大半張臉,讓他掏出手機,又對著空氣說:「那您講,我記。」
「未名花園,8號樓頂樓,我叫胡慶香。」老太太自己念念叨叨,「他有老年痴呆,連我是誰都不一定知道了,但我感覺我的燈肯定在家裡,我兒子應該會知道的吧,小伙子,你幫了我,讓我兒子給你錢……」
沈無漾忙用手機記下來,估摸著這事應該不難辦,便一口應承下來,只在慌忙中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臉,立刻飛也似的跑了。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再坐地鐵到站,他連地圖導航都沒用,捂著腰就順利找到了熟悉的蘭州拉麵。
避心觀的琉璃瓦勾勒出高高的飛檐翹角,沈無漾大喜過望,但這次他沒直接進去,而是先在蘭州拉麵買了個肉夾饃,邊啃邊和坐門口寫作業的小孩套近乎,「小朋友,這馬路對面是什麼地方啊?」
小朋友像看弱智一樣看了他一眼,「那不就是公園嗎?賞楓葉呢啊。」
沈無漾用沒拿肉夾饃的那隻手揉了揉眼睛,確定對面沒有半片楓葉,只有避心觀的綠色琉璃瓦在陽光下折射出斑斕光彩。
他狼吞虎咽完一個肉夾饃,趕緊擦手過馬路,小孩每天迎來送往,見過神經病客人無數,抬頭看他一眼,立刻又唉聲嘆氣沉浸在了自己的作業里。
他昨天上課和同桌打架叫老師給罰了,罰他把講的古詩抄三百遍,於是他只能筆畫如飛,在紙上很快拖出一串長長的鬼畫符。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沈無漾帶著一個大塑膠袋,再次推開了避心觀的大門。
淨玄就像等他很久似的,站在香爐前笑盈盈看著他,讓他恍然有一種自己進的是小雷音寺的錯覺。
「看來你動作很快。」
沈無漾覺得這話是在誇他,於是應了下來,他唇角淺淺勾了下,問淨玄,「不知道道長,打算怎麼讓毛毛出現?」
「我且先問你,若是毛毛可去投胎,但碧玉珠需替它粉身碎骨,你可願意?」
沈無漾很禮貌地笑了笑,「這是人家的東西,我怕是做不了主。」
「若我告訴你,它粉身碎骨,和你的狗魂飛魄散,你必須要選一個呢?」
沈無漾掌心微動,他說:「勞煩道長,讓我先上一支香?」
淨玄欣然點頭,轉身拿香之際,沈無漾手快一動,翻過脖上飛花鏡,鏡面朝他照過去。
他手隨即一僵,只見鏡中一團小小的金色光團就匍匐在他腳下,動作親昵,扯著沈無漾的褲腿活蹦亂跳拽來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