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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迎轎」聲起,成對兒的童子童女齊聲喚道:「恭迎夫人下轎。」
接著,兩名僕人將大紅氈毯鋪陳開來,一直延伸至喜轎。
府門上金箔貼字的匾額被大紅綢花裝飾,遮擋住了上面的「永熹伯府」四個大字。
寧雪瀅由對方請來的喜婆扶出轎子,腳踩厚實的氈毯,緩緩步上石階,視野里只剩下自己的繡鞋鞋尖。
當她提裙邁進最後一道門檻時,嗩吶聲起,穿透濃雲薄霧,高昂婉轉,伴隨而來的,是賓客們的一聲聲祝福。
視野被遮擋,聽力無限放大,周遭皆是寒暄聲,像極了位居大同鎮總兵的父親與貴胄們笑談的聲音。
寧雪瀅暗想,今日府中應是宴請了不少權貴。
季三郎的父親就任正二品戶部尚書,人脈自不必說,但趕上大雨滂沱,權貴們還願意親臨賀喜,足見這位季氏家主在朝中的地位。
正當她思緒翻飛時,耳畔傳來賓客們更為賣力的賀喜聲。
緊接著,視野中出現一雙雲紋錦靴。
那人靴尖朝她,穩步走來,靴面纖塵不染,隨之,站在了她的身側,接過司儀遞來的銷金紅團花的一端。
寧雪瀅心弦一緊,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正是要與她拜堂成親的郎官季懿行。
在司儀的指引下,寧雪瀅接過銷金紅團花的另一端。
一對人在陣陣喝賀中步入喜堂,於天地桌前行了拜堂禮。
當一聲「禮成」響徹府邸內外時,寧雪瀅聽到了周遭的笑聲,她被女賓們簇擁著,走進喜房。
喜房內,一應家私除卻床榻,都是成雙成對的名貴紅木,散發著淡淡木質香。
因是遠嫁,寧雪瀅與身邊嬉戲的賓客們並不熟識,內心惶惶,想要抓住什麼尋求心安,卻無意抓住一截肌肉緊實的手臂。
屬於男子的手臂。
指尖輕蜷,她硬著頭皮沒有鬆開。
男子亦沒有避開,還微撐起臂彎,讓她抓得更牢些。
拘謹感在這一刻有了舒緩,寧雪瀅想起了與季懿行互通書信的情景。
文字雖沒有溫度,但從字裡行間能感受得出季懿行是個知冷知熱的人。
等坐進內寢撒帳後,女賓和孩童被喜婆逐一請出,喧鬧終於散去。寧雪瀅舒口氣,又陷入一輪的緊張。
喜婆站在一旁,示意郎官掀蓋頭。
當金鑲玉的喜秤輕輕擦過下頷和鼻尖時,寧雪瀅感到一陣涼意浸入皮膚,待她抬起眼,視野已一片大亮。
龍鳳花燭燁燁跳動,寧雪瀅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婚丈夫。
男子金質玉相、玉樹風逸,有著渾然天成的冷然矜貴。
頎長的身量配以端美的容貌,宛若皚皚高山之巔的側柏,蔚然蒼茫天地間,不食人間煙火氣,偏又生了一雙多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