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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每每自噩梦中醒来,她皆是满身冷汗,惊悸不已。

陶氏心疼她,特意将去年宫里头赐下的百合宫香拿到她房里,让人每夜里都点上,望她能安睡些。

林苑也怕自己落下心结,白日的时候就或是绣盖头,或是去院子赏赏雪景,多转移些注意力,逼自己不再多去想那日的事。

好在几日过后,她总算从那件事缓了过来,夜里也能安枕到天明,而不是噩梦连连了。

春杏那日受寒又受惊,回来后就头痛发热,咽喉肿塞,至今还未好的利索。

提起那日的事,春杏也怕的不成。当时在轿中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她让人停轿,可没成想那些轿夫反而加快了脚程,越走越快,当即就吓得她六神无主。刚掀了轿帘想要喊人救命,不成想后颈一痛,却是被人当场给敲晕了过去。

一直待被江府的人送回来后,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还好姑娘没事。”

饶是至今,春杏仍后怕不止。

她不敢想象,若是姑娘真被那晋世子强了去,那一夜之间,京城街头巷尾关于姑娘的谣言该是如何疯起啊。若到那会,只怕长平侯府也会天翻地覆了。

“事情都过去了。现今你只管好生养病,年后需要用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春杏精神一振,不免用力点点头。

爆竹声中一岁除。永昌十五年的新春与往常年没有什么不同。

燃爆竹,递飞帖,宫中赐银幡。

一如既往。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府上因三姑娘的婚事将近,从上至下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当家太太格外忙碌,不仅要清点陪嫁等物件,还要托人请了宫里的嬷嬷,专门来教导三姑娘婚礼当日的礼仪;林侯爷及府上的几位公子也没闲着,既要写请帖,然后选个吉日送出去,又要安排婚礼当日的宴席等事宜。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好似年后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不经细数,转瞬就到了草长莺飞的三月。

京城的三月虽不如江南般姹紫嫣红,却也是草木葱茏,万象更新。

永昌十五年三月初十,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斋醮等,诸事皆宜。

符居敬身披大红花骑在马上,不时的朝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群拱手示意。素来古板严肃的面庞,也因这喜庆的日子,而多了几分温和来。

最前方是鸣锣开道,身后是八人抬的大红花轿,两旁有乐师吹吹打打,一路热闹的往长平侯府而去。

不少百姓也一路随着迎亲队伍而去,最欢快的莫过于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了,因为这些大户人家办喜事,少不得要多分配些喜糖喜果的,这可是平常人家一年里难见的好东西。

长平侯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符居敬下了马,按照习俗亮了轿后,就要接新娘了。

“新娘子出来啦!”

随着不知谁人的一声欢呼,便见那长平侯府的三扇乌头门内,那侯府世子背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出来,身旁两侧是府上的当家太太及几位少奶奶,边频频拭泪,边对那新娘子殷殷嘱咐。

新娘子凤冠霞帔,足抵红莲,在哭嫁之后,由她大哥背上了花轿。

“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日后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做好媳妇本分。”

起轿前,林侯爷郑重嘱咐。

林苑颔首:“父亲教诲,女儿谨记。”

随着一声起轿,新郎官拜别岳家,上马后,就让鸣锣开道。花轿抬起,在吹吹打打的喜庆声中,往御史府的方向而去。

待迎亲的队伍离开,侯府的管事就出来给周围的百姓撒喜钱,分派喜糖喜果,热热闹闹的一派喜庆。

林侯爷一干人就回了府招待宾客。今日宾客满堂,又有不少朝中重臣,断不能怠慢了。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后面绵延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场面着实气派。

可就在八抬大轿稳稳当当的上了一踏道桥的时候,前面开道的鸣锣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相应的,后面骑马的新郎官以及身后轿中的新娘子,就不得不停在了踏道桥中央的桥面上。

后面的队伍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可前头鸣锣开道的那些人以及高坐马上的新郎官却瞧得清楚,却原来是一群华衣锦服的公子哥不巧正打马过来,见了他们这迎亲队也不闪不避,视若无睹的直接骑马上桥,不偏不倚的挡了他们的路。

踏道桥素来建的宽敞又平整,为的就是利于车马通行,平常时候,就算三辆马车通行也是容得下的。

可迎面打马而来的那群人,却不肯三三两两的依次通行,反倒嬉笑着一股脑的都上了桥,将这去路堵个严严实实。

再瞧他们各个头上缠着白布条,手里拿着白幡,偏华衣锦服穿戴一新,面上又嬉闹说笑,明显不是送殡的,而是特意来寻人晦气的。

符居敬放眼一扫,这些个京城公子哥皆是他眼熟的纨绔子弟,光他弹劾过的,就有小半了。

上个月,他还弹劾过以那晋世子为首的一干人,打架闹事之罪,想来这群纨绔内心不忿,特意寻他今个大喜之日来寻衅滋事。

符居敬没料到这群纨绔竟如此胆大妄为。身为御史,他连当朝重臣都弹劾过,自然不惧区区几个纨绔的报复寻衅,只是他们特意挑了这等日子前来闹事,着实令人火大。

遂指着前面一干人等厉声道:“天子脚下,岂容尔等如斯放肆!待我明个禀了圣上,定要参你们个寻衅滋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