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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贵笑道:“知县何必说得如此不堪!此番你没有什么错处,胡知州也不能奈何你。若他真地挟私报复,还有知州相公。一个权摄的转运使,就想一手遮天么!”
杜中宵拱手:“如此,烦请主管在相公面前美言几句,不致让我难堪。”
夏贵拍着胸膛道:“知县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有相公在,胡知州奈何不了你!”
杜中宵总觉得夏贵此次热心得过分,莫不是得了夏竦旨意,来拉拢自己?此事并不是不可能,杜中宵在永城两年,政绩有目共睹,完全当得起能吏两个字。夏竦不植私党,但拉拢能干的官员,为自己分忧解难很正常。对于现在的杜中宵来说,一个小小知县,能得夏竦这种地位的人赏识是极幸运的事,但杜中宵只觉得心烦。夏竦是个风暴中心的人物,实在不宜跟他扯上关系。
以夏竦的资历,现在两府宰执在吕夷简致仕之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可夏竦入两府之路却难如登天,就可见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跟这么个人绑在一起,实非杜中宵所愿。
见杜中宵神情有些黯淡,夏贵安慰道:“知县,做官的哪能没些挫折?这个胡楷,摆明了不会升任转运使,数月之后就要被换掉的。只要相公出面,帮你挡住这几个月他找你麻烦,定会否极泰来。”
杜中宵拱手:“谢主管吉言。”
夏贵道:“不说这些,这几日我跟令尊在一起,听他意思,要在家里置办些产业?”
杜中宵心中一凛,官场上受夏竦些帮助倒没有什么,产业可千万不要跟他扯上关系,不然以后夏竦出事怎么也说不清。忙道:“家父正当壮年,家中无事,有这些想法也难免。”
夏贵道:“我在相公家多年,专一在外跑各种生意。不是在下自吹,诸般产业生意,再没一个人比我熟悉。要想赚钱,我这里有无数的法子。”
杜中宵勉强挤出笑容:“主管费心了,家父一个读书人,哪里做得来这些?在我想来,回乡去买些田地,募人耕种,就是极好的。跟着别人学经商,只怕会把家产搭进去,何苦来哉?”
夏贵有些失望:“知县家里三州卖酒,每日里不知进多少钱财,不做些生意,着实可惜。现在天下人人爱财,但凡手里有了钱,谁不经营生意?最不济的,也开几家质库。只是买些田地耕种,能收多少租子?这不是赚钱的路子。”
杜中宵只是含糊接话,并不松口让父亲跟夏贵学做生意。这个时代,地主并不怎么被人看得起,都认为是乡下的土包子。真正的有钱人家,讲究的不是家里有多少地,而是有什么店铺,有几家质库,每日里收多少钱。杜中宵志在官场,可不想在商业上追逐蝇头小利,耽误了自己仕途。
第128章夜谈
出乎杜中宵意料之外,胡楷竟然还真为县里的那间质铺出头,亲自写信给杜中宵。不过有知州夏竦拦住,都是些笔墨官司,并没有真地影响杜中宵仕途。
一晃几个月过去,到了冬天,因为权摄转运使胡楷与提点刑狱祖无择互讼不已,朝廷处罚,两人同时罢职。胡楷通判秦州,祖无择知黄州。胡楷不但没当成转运使,还从知州降为通判。
拿到朝廷邸报,杜中宵长出了一口气,对韩月娘道:“因为一条玉带,胡楷烦扰了我几个月,终于贬到边地,降为通判!出了这一口气,只觉身心舒泰,今夜饮几碗酒。”
韩月娘大腹便便,行将分娩,坐在那里也出了一口气:“那位胡知州,也是朝廷大官,怎么眼界如此窄,竟然为了一条玉带,不住地为难你。你只是个知县,我们家里一样没钱,也不会做这种事。”
杜中宵笑道:“千里为官只为财,似我这样兢兢业业不图财的官,终究少见。”
韩月娘叹了口气:“大郎,钱家里自去赚去,你做官可不能跟这位胡知州一般。一条玉带,便就从知州降为通判,要多少年才能再升上来。”
杜中宵心情舒畅,笑着对韩月娘道:“哪里是因为一条玉带,此事朝廷未必知道。胡知州被降官不是因为此事,是他与祖提刑争权,才被朝廷重罚。”
到了晚上,母亲陪着韩月娘在内房,杜中宵让下人整了个涮锅,在厅里与父亲杜循相对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