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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勤闷声道:“什么白睡?哪次不是你勾引我!”
卢赛赛笑道:“看你精壮才唤你上我的床,难道世间只有你一个精壮汉子?老娘只要站在门口,信不信随手一招,就有十个八个排队在外面!哼,跟他们睡了我还要收钱呢!你凭良心说,这些年你从我的床上下来,事后我可要过你一文钱?不但不要你钱,是不是每月还有钱把与你?”
陈勤心烦意乱,也懒得与卢赛赛算这种账。以自己的身骨,以自己的本事,到哪里赚不来钱?何至于在卢赛赛身边,让她像打发乞丐一样。姘头又不算姘头,仆人又不是仆人,自己算个什么身份?可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就是舍不得卢赛赛这一身细皮白肉,哪怕知道她淫荡成性也还是舍不得。
春天已到尾声,夏天就要来了,夜里的风没了寒意,吹在身上格外舒爽。汴河上吹来的风,混合着屋里的汗味,透着一种旖旎的味道。
陈勤使劲摇了摇头,闷声道:“知县官人知会我,明日有差事派给我,只要好好做,不难在这里立下根来。我看此处不错,知县又是个好人,还是不要东奔西走得好。夜已经深了,我下去睡觉,你一个人再好好想一想。以前的日子再是灯红酒绿,人终究还是要安顿下来,好好打算以后的日子。”
说完,径直转身,出门到楼下去了,气得卢赛赛在床上大骂陈勤没有出息。
第二天一早,陈勤在楼下看卢赛赛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现在楼梯口,招呼都没打,便一声不吭地出门去了。卢赛赛看见,只是冷笑,这牲口最近还长脾气了。
城南是一处极大的莲花池,原是太祖时命汴河沿岸挖的水柜,旱时向汴河补水,涝时排水。只是这些年汴河淤积,河床越来越高,水柜渐渐不太好用了。水柜汴河两岸各州县均有,用来调节汴河水位,只是因为黄河多泥沙,汴河淤积严重,上游很多水柜已经失去了作用。
陈勤一路到了城南,见到不远处杜中宵带了柴信几个随从站在岸边,急忙上前行礼。
杜中宵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份差事交予你做。若在这里久待,总要有些钱赚才好。”
说完,当先向莲花池那边走去。不多远,便就看见前面人山人海。
杜中宵道:“这是这一带的集市,每月朔望两次。走,我们到牛马市去看。”
走过一处花鸟市,经过几家卖干果的,就是一大片空地。这里是附近最大的牲畜市场,只见大群的羊围在一起吃草,另有马、牛、骡三三两两地溜达。
杜中宵指着不远处几头大黄牛,对陈勤道:“看见那牛头上挂的红绢没有?知道做什么用吗?”
陈勤拱手:“小的家乡并无此风俗,委实不知有何用处。”
“这是从北边京东路传来的风俗,每到集市,便就有人牵了养的种牛来。若是看着体格健壮,格外有力气的,自有人用自己的母牛前去配种。每配一母牛,便就挂在角上一匹绢。”
杜中宵说到这里,见陈勤吃惊地张大了口,不由笑道:“那上面挂的只是寻常布帛,并不是真地一匹绢,而且也不足尺,外面包了好看而已。一头牛不过三五贯钱,哪个肯付一贯的高价。一头种牛,日可配牡牛十余次之多,一次一贯,一日就可赚匹劣马了。”
陈勤这才点了点头,一次一匹布,种牛难不成屙出来的黄金?
今天讨论的是重大的经济和科技问题,虽然话题有些怪怪的,杜中宵还是神色从容,继续对陈勤道:“牛不过值五贯,使起来便如此值钱。最近几年西北用兵,马匹奇缺,少有二十贯以下者。若是有优良种马,与一般母马或母驴交配,那又该值多少钱?我找你来,便是欲要你管县里的放牧牛马之事,若是做得好了,当不吝重赏!”
陈勤这才明白杜中宵为何找他来看牛马市,不过还是有些疑惑,拱手问道:“不瞒相公,小的虽然出身农家,可自小不知耕稼,更加不会放牧,不知因何让小的去做这种事?”
杜中宵随口道:“放牧自有牧子,你只要管着即可。一是见你身体强壮,牧牛马不比别样,身子弱不禁风可是不行。再一个听说你能写会算,能够把账目理清楚。”
陈勤点了点头,这才知道杜中宵找自己的用意。放牛的还好,牛性子温驯,身子弱一点没关系,马的性子烈,没点力气还真放牧不了。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杜中宵一见陈勤,便觉得他跟种马有一种气质上的相似,不然卢赛寒早就一脚把他踢开了。气质相似,工作也应该顺手才对。
杜中宵做了知县才知道,这个年代州县都有自己专门的牧场,主要牧养的就是牛,永城县养着的就有一百多头。牛是重要的生产资料,但因为种种原因,价格不高,单独的农户饲养起来不划算,只好由官方规模饲养,农忙季节租给农户。羊一口五百文,猪一般一贯到两贯,牛只要五贯,而骑乘的马却要二十贯以上,牛的价格在肉用的牲畜中都算便宜的,谁家去养?
第69章什么都要基础
永城附近的汴河是隋朝开凿的大运河一部分,河堤俗称“隋堤”
。离隋堤不远的一棵大柳树下,杜中宵指着周围对陈勤道:“西起隋堤,北到莲花池,便是本县的牧场,东边、南边各有堠界。现今这里养了一百六十余头牛,二十余匹马,还有两百余只羊。马多是母马,几匹公马做种马之用。”
说到这里,杜中宵指着不远处的马棚道:“那里三匹种马,是我花大价钱从京城买来,专门做配种之用。原有的种马,这两日便就去了势,给县里的官吏使用。除此之外,如果‘公社’赚了钱,也还会买些牡马回来。这三匹种马,品相优良,都是从西北贩来中原,前朝唐马的后代,极是珍贵。你到这里最重要的事情,便就是用这三匹西北种马,多繁育些良马出来。”
陈勤挠了挠头道:“官人,小的并不会牧马,何时配种,怎么知晓?”
杜中宵朝远处一个干瘦的老头招手:“吴阿大,你来。”
那老者上前行礼,杜中宵道:“如何从种马取精,配种到选好的马里,你教给陈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