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页)
“说起戴先生和林扶摇,那可算是一段佳话瞭,隻可惜最后也以分手告终,这秦舒蝶想学林傢那位,岂止是差的远。我听说啊,林扶摇美貌与才学兼并,人中龙凤,和戴先生般配无虞。秦傢再有钱,也不能和戴傢林傢那样的相提并论。见过青山怎麽能被丘壑吸引,我要是戴先生,也不可能看上秦舒蝶那样连个花瓶都算不上的。”
茉莉心裡正纳闷著,戴先生怎麽和她心裡的形象差的那麽远,她相信赤华不会骗她,但是听那个说话的男人信誓旦旦的语气,像是见过戴先生本人。
其实她也好奇,今天这屋裡看瞭一圈,都没见著戴先生本人,所以他是又没到现场?也太神秘瞭。
接著,另一个男人说道:“你们都见过戴先生,隻有我没见过?”
“见过的到底是少的,不过这满屋裡打眼一瞧就知道谁是主谁是仆瞭,戴先生那通身的气质是真掩不住。”
“人背后喊他戴老二的,他这称谓怎麽来的?”
听到这裡,茉莉直觉心惊,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风从指尖蔓延上来,这一身的貂皮大衣竟也似不御寒瞭,冻的她心髒一缩,头顶的灯笼打著旋儿的转,风声应和著灯笼的撞击声裡,她听到有人说道:“他在傢排行老二,以前还是公子哥的时候,都管他叫戴二,后来就没人敢明面上这麽喊瞭。”
咚——那廊簷下的灯笼被撞的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茉莉仿佛也被狠狠砸瞭一下。
骤然之间,有什麽自混沌中慢慢清晰浮现。
茉莉不想再听下去瞭,掉头往回走。脚下踩不实,头重脚轻,身体像在半空浮著似的,意识脱离开,喝醉酒似的,意识是清醒的,脑海中跳出来一个一个的画面。
一忽儿是第一次见到他,在前院浇花,一身素白,气质卓然;一忽儿是在昏暗的裁缝铺裡,他张开手臂,把整个后背交给她的泰然自若。“给你做一回模特”
,仍记得他说这话的语气,带著玩味和轻轻的笑意。还有他捏著软尺,带著她的手一寸一寸压向腰腹,窒息狭窄的空间,满是男人的气息和体温。
也记得他在电话裡无奈叹息,说“怕瞭你瞭”
,是指怕瞭她的眼泪。在他的车上听完瞭想听却听不到的偶像的整张专辑,可以和他畅谈梦想,也可以毫无芥蒂评价他,一起说老板的坏话……他总是那麽的耐心,那麽的友好。太多太多数不清的心动瞬间,她以为找到瞭三观契合,志同道合的知己。
茉莉感到胸口窒闷,无处发洩的压抑盘根在心间。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会骗著她,隐瞒她,以至于第一时间不是选择相信,而是试图找出证据证明他并非戴先生本人。
当她越是拿著放大镜搜寻时,越发的觉得这证明是个笑话。其实她心裡早就怀疑,大脑却不肯使自己相信,因为一旦成真,面临的就是信任危机。
在感情面前,人会撇开客观事实,选择盲目。
茉莉无法再往前走,坐在游廊两侧的坐凳上,她需要静一静,需要静一静。鲤鱼从四处聚拢,泛起涟漪,水波映著一盏盏的廊灯,在冬夜裡凄清静谧。鲤鱼见她没有投食的举动,各自散去,水裡再次漾起波纹。风吹在脸上,茉莉感到有些冷,但她没有动,她需要这样的冷,来醒觉她的心。
她现在隻觉得有一种受瞭骗的鬱闷,内心深处仍旧不相信他会骗她,他这样坦荡的人,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她还在为他找著借口,明知道这隻是说服自己的策略。她实在不想体会掩埋在废墟下的委屈、难过和伤心。它们却还是从缝隙处,从极细微的毛孔裡,钻出来,层层叠叠地裹著她。
他没有理由编一个假身份骗她。戴先生那样的身份地位,压根不需要用骗的,也不可能会有什麽隐情,这些她骗骗自己就可以。
之所以会隐瞒身份,原因隻有一个,那就是一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为什麽要对一个普通人隐瞒身份——她心裡很清楚,在他眼裡,并没有把她放在一个平等尊重的位置去看待。
如果他是赤华,她尚且还能凭借努力让他看到自己,还可以搏一搏,看著自己清醒的沉沦下去也未尝不可。
如今他是戴先生,差距太大,身份太悬殊,眼界、阅历,岂是她仅靠努力就能并肩的?况且,他选择瞭隐瞒,并不坦诚的行为,起码能说明在他眼裡,她并不够格。
还有那位江南林傢,她也是有过耳闻的。林扶摇那样的女子,无论傢世才华还是能力手段,样样都让人钦佩,远非池中之物——隻有那样优越的女子才能入得瞭他的眼。
茉莉落寞地垂下眼去,望著身上这件貂皮大衣,捻紧瞭手。她难过和委屈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的真诚和热情得来的是欺骗和隐瞒之下的不尊重。
期待他真挚感情的自己,好像扮笑脸的小丑啊。
心酸,丢脸,又可笑。
春丽说的对,图人的感情是最不可靠的,是她贪心过重。
茉莉清楚地知道,这座山头不会是她栖息之所,若不在这时停止攀登,往后隻会跌得更惨烈。但是,她真的舍得放手吗?付出去的感情,能那麽容易收回来吗?
答案连她自己也说不准。
茉莉忘瞭自己是怎麽回来的,屋裡人头攒动,比刚才还要多的人,烟酒味充斥。往裡面走瞭几步才看清,那人坐在东北角的太师椅上,跷著腿,松弛自在,单手架在扶手上,斜靠在一侧,和旁边的宁储说著话,像是说到瞭什麽好笑的事,低低的笑出一声,唇角弧度微扬,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