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页)
沈覃舟呵斥道,嗓音大有黑云压城的杀意:“既里面人都愿意当聋子,那就给本宫把门撞开,难道一扇破门本宫还赔不起?”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丹蔻得令旋即点了车后几名高大侍从,领着他们便快步上前,正是摩拳擦掌之际,大门却从里开了,害得为首跃跃欲试的丹蔻与开门的吴伯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不知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老奴死罪。”
吴伯见此架势,即刻反应过来,旋即匆匆迈过门槛便要下跪叩首。
“吴伯,敢让本宫吃闭门羹,几日不见你这谱摆得倒是愈发大了。”
沈覃舟阴沉着脸利落下车,“你去告诉谢徽止就说是他姑奶奶来了。”
“殿下见谅,定是负责看门的小贾又跑别处偷懒了,回头我定饶不了他。”
吴伯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沈覃舟身后赔笑,“殿下还未用膳吧,晚膳已备好即刻便能开席。”
沈覃舟昂起下巴,眼中透着嘲讽,冷然道:“看样子本宫这是成了撞桩之兔。”
说着她挥了挥手身后随侍悉数退去。
穿过仪门,沿着太湖碎石的小径往内走,入目即是花园,里头所栽植多是蔷薇、海棠等艳花,阔长的金鱼池漂着几朵睡莲,可惜叶下不见游鱼,唯有三、两只绿毛龟在其中不紧不慢划水。
静虚室内亮堂堂的烛光下见一张隽秀俊逸的脸,宽敞的屋子里只他一人在堂中端坐深深沉沉、明明暗暗,连个伺候婢女也没有,瞧着灿烂又寂寥。
“等多久了?”
桌上摆有樱桃肉、芙蓉燕菜及八宝丁儿,另有清蒸鳜鱼,茨菰焖肉等几样精致小菜,都是往日她惯吃的,沈覃舟顺势挑了个离他稍远的位置坐下,折腾这么久她也饿了。
谢徽止半垂丹凤眼睇她,话冷,面更冷:“我习惯戌时用餐,过了时辰无论你到没到我都不会等的。”
“邬邺琰”
到底还是沈覃舟率先开口。
“你若还想和我好好谈他,就安安静静陪我用膳。”
沈覃舟皮笑肉不笑:“若本宫偏不遂你的意呢?”
“那就免谈,公主自回府去,邬邺世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谢徽止神色未变,目光却比月色还冷清,见她一言不发,笑中恶意初显,“想来耿郎中的下场,殿下这么快还未忘罢。”
侍女手捧铜盆洗手间隙,沈覃舟不动声色打量着这儿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进四出的宅子占地不算阔,但布局紧凑雅致,远离闹市不理俗世。
说来这处院子还是她买下送他的,最初的陈设布居乃至奴仆杂役也均是照她意思置办的,结果谢徽止住得久,不知不觉这儿的喜好也就更侧他了。
谢徽止不似她那般重视口腹之欲,彼此也都不愿勉强自己迎合对方,于是每每同坐一桌这种泾渭分明之感就格外清晰。
似是察觉到对面不耐烦的目光,谢徽止抬头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就继续慢条斯理吃汤挟菜,动作行云流水,无可谓赏心悦目。
沈覃舟是晓得他用膳讲究细嚼慢咽的,却从不见他如今日这般,一顿饭吃了整整半个时辰还未完,不知道还以为接二连三吃闭门羹的人是他,待到侍女端上清茶润口,沈覃舟那双细而黑的眉终于蹙在一起:“你是不是故意的?本宫还有正事。”
汝窑青花盏被重重搁在黄花案上,谢徽止冷冷瞟她:“何谓正事?你还未成亲,便连陪我用餐饭的耐心也没有了?”
沈覃舟不耐烦同他缠磨,见他竟敢给自己脸色瞧,遂也抓起方才用的那双白玉骨筷一把摔下,只摔得瓷碟清脆刺耳,“你这是抽哪门子的疯?若你实在不想谈,本宫这就走,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
“正好,我也好奇陛下会不会为了你和世子那点儿女情长和满朝文武、和谢氏作对。”
谢徽止轻轻嗤笑也不拦她,只安然坐着,眼里都是森然冷光,“又或者你就对你重金私养的死士这般有信心,觉得有他们在,邬邺琰就能安稳躲过他那位好叔叔跟朝廷的通缉和追杀。”
谢徽止微扬下颌,目光灼灼盯着她陈述事实:“昭荣,他不是我,你舍不得对他置之不理的。”
“这点小事原也没指望瞒过你,可你这般大动干戈又是何必呢?”
沈覃舟面色阴郁,原地站了一会儿,清楚他说的不是气话。
谢徽止不去看她的装模做样,低垂眼帘,说起另一桩事:“听说殿下最近还打算豢养男宠?”
“少师手眼通天,本宫这还只是让云乔去调些家状,她转头就把消息递给你了。”
沈覃舟沉默过后,咯咯轻笑,偏偏眉目极冷,“看来到底是留她不得了,整日待在本宫身边,竟还能悄无声息把消息传出去,可惜这么个人了。”
“除了云乔,还会有下个。”
谢徽止闲敲着桌面不以为意道,“这些年你不也没少往我眼皮子底下塞人。”
“可本宫身边又何止她。”
沈覃舟睃着他,见谢徽止只柔和地笑,怒火几要把别院烧起来,“邬邺琰若有命活,你今日所为,来日他决不会放过你的。”
谢徽止嘴角噙着笑,眸里烛光跳动:“往日不过是看在你的薄面上,不与他计较,殿下莫非真觉得我会怕他不成?”
“你承认了,你就是公报私仇。”
沈覃舟偏首看他,眼里是说不出的讽刺,“人人夸你是端方清白的正人君子,只我知道你心术不正作恶多端,你这人分明就是伪善至极。”
沈覃舟抬眼瞪他:“父皇早有打算收拾邬邺凉,若邬邺琰败了,便是愿赌服输无话可说,赢了,两国交好,西洲重新称臣纳贡,他自己大仇得报,这本是场双赢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