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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細的跫音伴隨著窗外的落雪一道,消失在敏感的耳膜,床榻鳳目緊閉的男子,睜開了眼?。
凌去疾正在安頓神機營的下屬,先就近歇憩,等風雪停頓再上路。
蠻蠻來時,凌去疾迎了上來,為小舅母悉心?地遞上了一把傘。
他行動不便,走路時帶點跛,長靴踏在雪地上,蠻蠻有些擔憂他滑倒,便扶了一把,送他上抱廈避雪。
密雪簌簌,伴隨捲簾的涼風撲入抱廈,落在蠻蠻柔軟墨黑的青絲間,她的小臉埋在身上狐裘的棉毛里,顯得玉骨冰肌,清艷無雙。
「去疾,你的腳掌,是怎樣?傷的?」
一路以來,已經彼此相熟,蠻蠻才敢冒昧詢問。
凌去疾是坦蕩之人,莞爾道:「是在尾雲傷的。」
蠻蠻驚訝地「啊」了一聲:「你也去過尾雲?」
「是的,」凌去疾想,舅舅一定保護著自?己的私隱,連對小舅母都未曾提過,不過事?情已過去數年,他早已過了心?里的坎,沒什麼好對人隱瞞,便道,「小時候我總喜歡纏著舅舅,那年,蒼梧尾雲與大宣的戰事?一觸即發?,舅舅被南派,我瞞著父王,央他帶我去的,舅舅起初不肯,後來我便扮作雜兵,混進了他軍隊的火頭營。」
他笑了下,在蠻蠻驚愕地望來之際,按下腰間的劍柄,緩緩道:「舅舅知道以後大發?雷霆,要?將我趕回長安,我不肯,非要?隨著他去鳳凰山。後來,在鳳凰山,我們遇到了野獸偷襲,我的腳掌就是在那時候被咬掉了半隻。舅舅為了救我,砍斷了野豬的鼻子,將他貼身的兵器給了我,自?己則和?野豬獨斗,聽說後來,舅舅墜入了瘴毒林,蒙一尾雲女子所?救。」
蠻蠻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這前因後果一串連,蠻蠻突然想明白了,原來當年6象行是為了掩護昭王獨子凌去疾離去,才與自?己的部從走散,赤手空拳地與一頭兇猛的野豬搏鬥,被拖入了漢人無法生存的瘴毒林。
「小舅母?」
凌去疾的手掌,在蠻蠻的眼?前晃了晃。
蠻蠻恍然回過神來:「後來呢?」
凌去疾嘆了口氣:「後來,左子騫他們在鳳凰山里找到了舅舅,把他帶回來了,舅舅著緊我的傷勢,沒有能同那個?尾雲女子道別,這事?大約成?了他一生的傷痛,小舅母,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挺對不起舅舅,若不是我當年任性,舅舅也不會……」
失去了心?愛的女子。
「不過沒有你的話,你舅舅大約也不會遇到那個?他喜歡的尾雲女孩子吧。」
蠻蠻心?頭耿耿,當年為何6象行突然不辭而別。
如今終於有了答案。
一些執念,終於可以至此煙消雲散。
蠻蠻抬起小手,在凌去疾的肩上輕輕地一拍:「謝謝你告訴我這個?。」
凌去疾恐怕自?己擔不起小舅母的這一個?「謝」字,神色幾許倉皇。
蠻蠻低頭看?了一眼?薄柿紅的裙擺,撩了下,抖落一身的雪沫子,眼?底的霜色化開了。
「夫君不知醒了沒有,我得喚他用飯了。就聊到這裡吧,你也早些就寢。」
蠻蠻動身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