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1页)
当时陆忧进京,其叔父陆珏也是跟了来的,堂兄陆憧因为伎子敬酒一事惹恼了赵臻,不得不在虹州蜗居了几月,但两月前也来了京城。
除却绿绮,陆珏和陆憧也没少伸手,而且他们自恃京中新贵,常常呼朋引伴,宴饮清谈,一边说陆家是赵臻的左膀右臂、必将成为京中最为尊贵的世家,一边承诺他人,待他日赵臻御极、陆家成事,必定提携各位友人等等,总之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更有甚者,今有奏书说道,绿绮身为陆忧妾室,与陆珏和陆憧也有些不清不楚,周旋于这叔侄三人之间,一女侍三夫。
奚瞳听到这里,眉头也皱起来。
受贿之罪,尚能周全,可是大逆、通奸,便不能周全了。
身为司隶校尉,家中却出了这样的丑闻,赵臻即便想保陆忧,怕也不成了。
奚瞳走上前,敲了敲门,里头的动静停了一会儿,奚瞳便带着众人推门进去了。
陆忧满面赧然,对赵臻跪了下来:“主公,是卑职治家无能,卑职愿以死谢罪,不让……”
陆忧话还没说完,赵臻抓起桌上的砚台就砸到他脑袋上,鲜血从陆忧的额头流到鬓角,继而滴落在石板上。
赵臻一双鹰目冷得彻底:“想死?!把你这摊烂事收拾干净了再死!”
奚瞳在一旁看着,她知道赵臻说的是气话,陆忧在司隶校尉这位子上呆得不错,敢放手做事,也不怕得罪人。陆忧有这样的胆魄,一是因为他能力确实出众,二是因为他没有家人掣肘。
陆家门阀简单,陆忧同陆珏父子无甚感情,这曾是他在京师官场驰骋的优势,却也成为了如今陷他至泥沼的因由。
奚瞳将砚台捡起来,掏出帕子递给陆忧,让他将血迹擦一擦。
陆忧感激地看了奚瞳一眼,赵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陆忘名你敢接她的帕子试试!”
陆忧顿了顿,谦卑地收回了目光。
奚瞳叹息,她知道赵臻不是真的想让陆忧以死谢罪,他只是被陆忧气急了;她也知道陆忧真的知道错了,相识这许久,她还是头一回听到陆忧叫赵臻“主公”
。
奚瞳将砚台放回书案:“这桩事,陆大人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了。陆珏、陆憧和绿绮皆要审讯问罪,陆忧,你也要受罚。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一想如何保住你司隶校尉的位子。周党这次来势汹汹,为的就是将你从这位子上拽下来,哪怕不能换成他们的人,也不至于如你在职时那般处处被动。”
奚瞳语毕,众人皆有些默然。
赵臻冷哼:“昭阳王真是好手段,前脚让岳阳王府拉拢周潮,后脚就鼓动群臣参奏陆忧,远离中枢这些年,他也不是全无建树。”
苏木不解:“昭阳王?主公是说这些事皆和昭阳王有关?”
林载答道:“咱们和周党对峙多年,他们手上的部曲、豪杰、探子,路数都被咱们摸清楚了。主公和我也安插了人手,做了防备。可这次陆家的事,咱们事先一点警觉都没有,可见陆府里头,有些咱们没见过的新面孔。纵观京中形势,有动机、也有能力这般做的,只有昭阳王。”
林载这番话,让大家更加沉重起来。想保陆忧,的确很难,但舍弃陆忧,却更不可能。
周党那边十个朝臣的分量,都未必赶得上一个陆忧。
陆忧确实治家无能,高澜这一招,也确实厉害。
“咚咚。”
周韵仪在廊下敲了敲书房的门,方才她未跟着进来,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参与太傅府议事。但赵臻生了大气,说话的声音难免大些,周韵仪在外头听到了一些。
“我能进来吗?”
周韵仪嘴角勾着一缕善意的笑,问道。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周韵仪施施然走进来,走到陆忧的身边,她直视赵臻:“这事,我倒有个办法。”
赵臻从未相信过周韵仪,对她满是防备,可他不介意听听周韵仪的想法。
“说。”
周韵仪道:“联姻。”
“联姻?”
众人讶然。
“陆大人不是还没有娶妻吗?此时不联姻,更待何时?”
赵臻颔首,似是考虑着这句话的可行性,陆忧却先急了:“周姑娘慎言,陆某如今身负重罪,谈何娶妻?”
林载却径直说道:“陆忧的家世在京中不算出挑,未必能娶到贵族小姐助力于他。而且如今他面临多方指摘,能不能保住官位都难说,哪有姑娘愿意这时候嫁他。”
“怎么没有?”
周韵仪扬眉。
“谁?”
林载问。
“我。”
周韵仪答。
赵臻和奚瞳不由望向周韵仪,陆忧更是惊愕:“周姑娘,你……”
周韵仪却没有看陆忧,只对赵臻和奚瞳说道:“怎么?只有他越阳王能同周家联姻,太傅的人就不能吗?”
众人无言,话是可以这样说,但道理上好像又有点不对……
周韵仪见状,便坦陈道:“不瞒你们说,我爹将我当做工具,用的是美人计,可太傅大人迟迟不上钩,我爹已然急了,差人来责骂过我许多次。我今日来,本就是想让太傅大人为我谋出路,不成想竟有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我若嫁给陆大人,周党会放松警惕,陆家其他人伏法之后,周党起码不会穷追不舍。甚至我爹还会痴心妄想,让陆大人倒戈,为他做事,说不定他还会出面保陆大人呢。”
赵臻却不以为然:“你爹或许会对陆忧心存幻想,高澜却不会,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奚瞳却走上前去,挽住了周韵仪的胳膊:“韵仪,你是真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