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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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空月不知自己找了多少个地方,他从长公主府找到琼花院,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如今的南嘉长公主没落到门口的石狮子都颓废破旧了不少,没有人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连琼花院都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琼花院里,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就连门头上的匾额与院中栽种的数棵琼花树都消失不见。
望着几乎空无一物的院落,他才猛然惊觉,尽管刻意不去在意,他还是将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铭记在了心间。
他知道皎皎喜欢琼花,院落的名字要有"琼花",院中还种着琼花树,就连她的衣裳,也喜欢以琼花作为点缀。
他不是不知道,皎皎这样喜欢琼花的原因。那年琼花宴,他在后园湖边的一颗开得绚丽灿烂的琼花树下,瞧见如误落凡间的少女,忍不住心头微动。
他其实是见过那少女的。更早之前,徐空月还在任老将军手下率领先锋军,行军途中,监军姚晃找到他,让他带着一位少女赶路,他说那是他的侄女。
徐空月一向不待见姚晃,更别提他还想让他带着无关紧要的人赶路。别说那是他的侄女,就算是他老母,徐空月也绝不留情。只是不等他断然拒绝,任老将军也派人前来,要他带着那少女一同行军。只等到了沧州,自会有人前去接应,不会劳他费心。
尽管任老将军的人一字未提那少女的身份,可徐空月仍能猜到,那少女的身份,绝对不止是一个小小监军的侄女这样简单。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连面都没露,只是让副将岳郑万前去安置——不管那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与他无关的。
行军艰苦,赶路又匆忙,徐空月从不过问少女的情况,只是偶尔想起,便觉得那少女肯定吃不惯这样的苦。他甚至幸灾乐祸的想,恐怕那少女吃过这样的苦后,再也不会跟着行军队伍了。
某日天色将晚,行军队伍驻扎在一片水源附近,不少将士纷纷跳进河里嬉闹洗澡。彼时正是夏季,天气炎热,行军又紧又急,几乎没人能好好洗一个澡。就连徐空月偶而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如同馊了一般的难闻味道。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战事紧急,个人得失更应该抛之脑后。
他站在河边,瞧着一湾水潭里胡乱扑通的将士们,只觉得好笑。岳郑万站在一旁,也眼热的瞧着水里的人。徐空月只扫一眼便知道,他也想跟着下去。只是碍于副将的颜面,以及顾虑他,才没有立即冲下去。
想了想,他扔下一句,"想下去便去吧。"转身就走。
走到营帐附近,却瞧见旁边不远处的账外,站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们面朝水源,眼露艳羡。
徐空月几乎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更高挑的小姑娘,她身上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单单只是站着,就显露出与旁人不同的仪态。
先前跳下水的将土开始6续爬出来,赤身露体,口g——军中几乎没有女人,一大群男人之间哪里还需顾忌什么?谁能想到此刻军中还有着两个小姑娘呢?而那两个小姑娘见状,不由得微红了脸,一个忙捂着眼睛,被另一个挑开帐帘,推着躲了进去。
这只是不经意一瞥,徐空月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等到下半夜,几乎所有的将士洗了一个满意的凉水澡,开始呼呼大睡,徐空月这才得了空来到河边,准备清洗一番。河岸边生长着大片芦苇,半青半黄,极好的阻绝了视线。徐空月挑选了一处地方,褪了外衣,正要下水,就听到旁边的芦苇丛里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个声音满是抱怨∶"他们居然连沐浴的地方都不给您置办,还要您亲自来到这荒郊野岭……。她似是有些说不下去,微顿之后才继续道∶"这种破地方,您要如何沐浴啊?"
另一道声音紧随而起∶"行军打仗,本就艰苦,我们不请自来,已经很是给他们添麻烦了,怎么还能有那么多要求?"声音清脆悦耳,微微带着少女的娇嫩稚气。
徐空月微微屏住呼吸,他直觉,后来说话这声音便是白日里满身贵气的少女。他原本以为,这样出生优渥的女子,是不会习惯这种匆匆行军的日子,更别提还这样体谅他们。可少女所言,似乎理所当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少女说完,紧接着扑通一声,有水花声响起,先前那声音惊呼一声,慌忙道∶"您怎么就这么下去了?"
少女满是笑意的声音接着响起∶"坐在岸边多难清洗啊,还不如下来。"说着,又是哗啦一声,似是她掬起一捧水,朝着另一人泼去。而后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她的笑意清脆干净,如山间缓缓流淌的清泉,又好似春日里绽放的鲜花,又像是一汪甘醇的美酒,入耳酥麻,让人想要沉醉其中。
先前的声音又是惊呼一声,随后又满是颓然∶"哎呀,都湿透了!"
少女却不以为意,"湿了就湿了,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来此沐浴的。"说完又是哗啦一声,似是她又掬水撩起,玩闹着。而后又是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月亮倒映在水面上,从芦苇丛的间隙,徐空月能看见一个光洁如玉的肩背,漆黑秀沾了水,湿漉漉的被拨到了一边。
只一眼,那光洁白皙的脊背便仿佛印入了心田。徐空月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他急忙收回视线,再也顾不得什么"将军"颜面,仓皇而逃。
只不过他逃得太过匆忙狼狈,一不小心撞到了芦苇丛上。苇杆细细的,高高的,根本不经撞。只这一下,便是哗啦一声。
倘若是白日,这声音几乎不可闻。但在寂静的深夜里,这声音就格外清晰明显。
先前还在嬉闹的少女顿时警觉,"准?"
徐空月微微站定,心仍在砰砰直跳。他为自己竟然偷窥到少女洗澡而差愧。即便他并非有意,但偷窥之事属实,他无法否认。他快平复急跳动的心脏,努力端稳声线,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我无意闯入,还请小姐莫怪。"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不想给少女留下不好的印象。
先前那声音顿时惊叫起来,"你这登徒子,居然偷看我家郡……小姐沐浴!"
徐空月顿时燥得脸色通红。他张了张嘴,却现自己不管如何解释,偷窥洗澡的罪名都难以抹去。尤其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名声还是那样重要。
彼时他年少脸皮薄,只要一想到往后军中所有人都会拿此打趣他,就燥得恨不得藏进芦苇荡里去。
可随即那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云,不得胡说!"
那叫做如云的女子还想争辩,"可是郡…小姐,这个登徒子他……。"
"不许无礼!"少女训斥道。
徐空月看不见那个叫如云的女子脸上是什么神情,想来定然满是不服。只是她到底什么也没说,大概是愤愤闭上了嘴。徐空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沉默着,于是试图辩解∶"我并非有意……。"
"我们本就是跟随行军队伍,遇到这种事……。少女微微压低了声音,跟那个叫如云的女子解释着。
只是在这无比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又与徐空月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两人不自觉都闭上了嘴。
随后那个叫如云的女子压低了声音怒骂了一声∶"可是这登、徒、子偷看您!"说到"登徒子"三个字时,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想来是故意说给徐空月听的。
"这片水域本就这么大,他也不过是无意闯入。"少女却满是无奈,"还是你想满世界嚷嚷,我沐浴之时被外人看见了?"
那叫如云的女子这才不说话了。
随后少女又微微扬声道∶"我的婢子无状,还请您不要见怪。"
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少女却这样体贴谅解,还处处为他说话。徐空月不自觉对她改观不少。
他也微微扬声道∶"是我有错在先,还请小姐见谅。"鬼使神差的,他又提议道∶"倘若小姐不介意,我可在一旁守着,以防还有其他人贸然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