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1页)
“别去了。”
“没见过比你手伸得长的人,我说了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你是哪听不懂?!”
然后乔兔就来劝我们了。
我去找了社长道歉,社长也说没事的,就算我不来,他们也会劝我回来的。他们也不相信我对社团没感情。我说都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沟通好,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退社的,希望大家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社长拍拍我的肩,说没事的,还说下一届招新就指望我呢。
我既惭愧又委屈,那天以后就和同桌彻底冷战了。他有几次想和我说话,但内容都不是道歉,他还想证明他的决策是对的,我就不想理他了。
考完月考以后是劳动节,收假以后再期中考。放假那几天我没回老家,而是搭飞机去了省会。飞哥和朋朋被班主任叫去这边的师范大学去听那个什么什么讲座了,是讲什么的我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应该是只有尖子生才有资格去。反正他俩在哪我在哪,一个人回家没意思。
我在大学城附近住了酒店,就住在飞哥和朋朋那间的旁边的旁边。我用平板听着日语网课,他俩回来了,给我带了一堆好吃的。说是大学门口的小吃街,那一条街的水平都很高。他俩吃饱了来的,给我带了福鼎肉片、土豆泥拌面、纸包鱼和鲜奶米布。和我自己买的小蛋糕挨在一起,放了满满一桌。
我把笔记收起来,每一碗都打开尝尝,他俩说晚上唱歌去,我点头同意。五月的气温已经可以穿短袖了,我的头发也剪回原来的发型,我很乐意出去。
米布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说话了,
“情书我送了。”
“成了?”
“成个屁,他不知道是我送的。”
飞哥叹口气,说,
“你怂到家了,再不主动点,猴年马月你都追不到。”
我放下勺子,抽烟,
“别提了,吵架了。一个多星期没讲话。”
“咋吵的?因为情书吵的?我就说你写得差吧?”
朋朋突然说话,
“我觉得我好像猜到了。”
他这句话给我吓毛了,我赶紧伸手捏住他手腕,发力捏得很紧,用目光求他不要说出来,
“你没猜到,你猜得不对。”
大概率是对的,很可能去吃小锅饭那天,他就猜到了,今天印证了而已。但就算猜对了,我也不想那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至少不能当着飞哥的面说出来。我没打算一直瞒下去,到想说的时候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
“我是说,我猜到你情书写得不好了。”
朋朋帮我找补了。
我摇摇头,说不提这个,走了,唱歌去。
唱完歌第二天我就买票回去了,因为作业没写完,要回出租屋赶作业。
写了一宿,我看了看表,还能睡5个小时然后回学校考试。微信上有条消息,是我妈发给我的,我以为是圈圈的照片,就点开看了。那天的网卡,图片加载了很久,看完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图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男人怀里抱着婴儿,那男人是我爸。我从未见他对我这么笑过。
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太久,锁屏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我妈的头像,拍了拍她。她也还没睡觉,给我发来一句,秋秋,你有弟弟了。
我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无法抑制地大声尖叫嘶吼。吼了几声,心里还是堵。我把书架上的玻璃杯子全给砸了,才冷静下来。一地的玻璃渣,反正扫不扫房东都会骂我的,我伸手胡乱地抓,把它们扔进垃圾袋里,大块的比较好拿,太碎的容易从指缝滑走。最后我调整了呼吸,手扶着墙面,一下一下地刮,仔细听着那些沙沙的声响。我好像回到了过去。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柯维成,为什么幼儿园的时候我被评为“吃饭最乖的宝宝”
,拿到小红花回家的时候你不抱我?为什么英语单词拼错一个字母,你就要罚我跪鹅卵石?为什么我在你眼里永远那么糟糕?为什么别的同学都有慈父而我没有?为什么我问你我到底哪里不好的时候,你回答我不好是因为我不够像你?
我该怎么像你呢?
为什么你怀里那个,连句话都不会说,就能让你笑得那么骄傲?他只会喝奶和哭闹,你满意他什么?
我哭到呼吸都困难,再不睡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吃了很多药片,我半身躺在床上,尽力不去想那个画面。
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被一阵用力的敲门声吓醒的。药劲还没过,我把门打开,然后往回走,又趟回床上。再一次睁眼是被双手痛醒的,掌心黏着干涸的血红肿,我很喜欢伤害这个部位,因为肉厚不易留疤。不然总会有人问我,为什么手表戴在右手。
看到两手的创可贴,我就知道是谁来过。他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就这么看着我,
“你今天无故缺考,可能会被记处分。但是我和班主任说了,我说的是急性胃炎,说你现在在医院里。她让我陪着你,假条后天再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尽量让你参加补考。”
说完他就往门的方向走,我扯着沙哑不堪的嗓子说了一句,
“韩文叙,你能不能别走”
他回过头,
“我不走,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再睡会儿。”
门关上了,我拆开创可贴,伤口应该是他有帮我处理过,里面没有玻璃渣了,还涂了碘伏。我自暴自弃地觉得,我对他的感情好像陷入沼泽,每一次想全身而退都只能被迫陷得更深,这样不好,不好在没有信心去一年后做一个称职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