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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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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说来话长。在庐城出事之前,我就遇到过几次警告。”

莫青衡的语句简短,表情平静,竟不辨悲喜。

“警告?你可有保留下来?”

陈渝想着,如果莫青衡收到的警告能够交给大理寺审查,说不定他们离事实和真相又可以再进一步。

“我庐州的居所曾经走水,不止一次,状况均与当日诏狱走水如出一辙,此事人尽皆知,何需保留?”

莫青衡轻蔑一笑,“说起来倒要感谢那次居所走水,我学会躲进放破铜烂铁的杂物房。不然上次我早就在诏狱里被烧成焦炭了,还连累了那两个守牢门的生瓜蛋子。”

“可那些人为何要用走水警告你?如果是我,我说我是那些人的话,会找人做了你。干净利落,还不会兴师动众。”

陈渝扬起右手白嫩如葱段的食指,在纤细光洁的颈前猛然一划。

“因为我发现他们带进庐州城的违禁物品之一,是磷火石。”

“磷火石?”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陈渝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奇石珍宝。

“磷火石是俗语,是用磷火粉加上溶胶粘接在一起的块状物。这东西在盛夏里常常自行燃烧,还多半在荒郊野外古墓扎堆儿的地方。不少人把它们叫做鬼火,巫蛊咒术里也喜欢用的。”

孙康耐心地替莫青衡解释道。

陈渝明白了,这东西在现代叫白磷。燃点只有区区四十度,起火之后极容易扩散,所以向来法律规定禁止携带白磷等易燃易爆物乘坐交通工具或者进入公共场所。

“没错,北羯人崇尚厚养薄葬。以战死为荣,病死为耻,对生死轮回看的比中原人淡很多。往往人死后裹上生前所用的粗麻布衣物,就抬到荒无人烟的沙砾地里浅浅掩埋了。哪怕之后被野狼啊秃鹫啊刨出来吃掉,子孙们也是无所谓的。庐州一直有传言,北羯巫师用陈化的人骨提炼出磷火石,作为燃料和武器。”

“那既然燃点这么低,他们就不怕引发走水伤了自个儿?”

“所以要加入特殊的胶质。一旦要用时,把胶质化软抽离就可以。”

陈渝半信半疑,莫青衡的话玄乎其玄,又拿不出真凭实据,他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那为何说是警告你?”

陈渝穷追猛打。

“磷火石的气味特殊,如果有机会拿给陈姑娘一嗅,想必也会没齿难忘。”

莫青衡诡异一笑,”

之前我的府邸里起火,就是这东西作祟,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还认识。”

“那日傍晚,我看有零星的北羯士兵扛着狼头旗在城外晃荡,又看到眼熟的身影,原来日逐王这次亲自来了。我心想这几年日逐王一直蠢蠢欲动,耀武扬威,但不曾有过动静,往往骚扰一番自行褪去。于是命城墙上守军备好□□提高警惕,我自己打道回府,结果在半路上就又嗅到了磷火石的味道。&ot;

“你所说的,令人难以置信。尤其是一鼻子随便就能嗅出磷火石。你鼻子真这么灵,下次我弄些香料带进来,你帮我调配几味名香替我熏衣物。”

陈渝静听莫青衡陈述片刻,不以为然道。

“你错了,磷火石可不是什么好闻的东西,我听人说初次嗅过,隔夜饭都吐出来。”

孙康抬抬眉毛,有冲陈渝眨眨眼。

&ot;你身边有人嗅过?“陈渝眼睛一亮,”

下次找机会你也去嗅一下,回来告诉我切身体会。”

“大理寺里用来训练仵作耐受力的东西,我沾它做什么。据说那东西能接受了,哪怕在水里飘了四五天的死尸都能照验不误。”

陈渝顿时表情石化。在水里飘了四五天的尸体,可不就是深度巨人观吗?她在警院听刑警专业和法医专业的同学说起过巨人观,无论平日里的冲锋在前的铁胆壮汉还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无一不谈之色变,恨不能立即退避三舍此生不复相见。

莫青衡觉察出面前这对郎才女貌的青年男女话语中隐含着的一丝旖旎意味儿,自己夹在其中莫名有些尴尬,于是清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我意识到事态不妙,磷火石虽然在本朝属于禁物,但偶尔民间有少数流通也实属正常,毕竟官府检查再严,百密一疏嘛。何况在庐州是百疏一密。但当时凭那种味道的浓烈劲儿,我断定所运进庐州的磷火石远非几个小贩几辆马车就能装下的。”

“所以你?”

孙康试探着问,“就把自己灌醉了?”

“没有,我先去城中军营清点兵士,发现士兵们都懒洋洋的。我要他们聚集,拿上武器准备迎敌,但他们光是穿盔甲集中列队就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显而易见的拖字诀,一定是有人授意的。”

陈渝插嘴道。

“我又回了自己的府邸,发现卫兵们倒是一个个都全副武装,披甲执戈,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清点了一多半人,去城墙增援,防止城门失守。他们前脚刚出发,从集市方向就传来了震天响的喊打喊杀声。”

莫青衡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派了个胆大的小厮出门去打探,回来时候吓得面无血色,说满街都是狼头旗。为首的就是六指的日逐王本人。”

莫青衡回府方片刻须臾,城门高数十丈,固若金汤,分明不可能破。要说贿赂守门的军士弄些违禁物品进来还说得过去,公然打开城门投敌,是诛九族的重罪,没人蠢到会这么做。

“那时,你进房间喝了酒。”

陈渝微笑着柔声道。

“是,大势已去。我在赌,赌他们不会伤我性命,不然早在前几次,我就不会毫发无损的化险为夷。万一死了,也算我倒霉,谁叫朝廷把我派到这种虎狼窝里。”

莫青衡悠长的叹了口气,人也不再紧绷,松垮垮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