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页)
项柔忙道:“我就是聊些闲话,你们怎么就要开打了?小竹的手没问题吗?”
这也是喻尺夜担心的问题,他连忙看向练清竹的手。
练清竹对他笑了一下,让他别担心,又对项柔道谢:“劳前辈关心,我无碍。”
箫声先起,长琴紧跟而上,琴箫合奏,奏的是音攻名曲《净世无心》。
集闲七英又被称为南刀北剑自在仙,刀指的是项柔的月叱刀和秦度的逐日刀,剑指的自然是拜遥的风诛剑和平暮云的云啸剑,仙则是曲水流觞杏林仙,自在二字指的就是修有无上神功的镜心澜和越锦书了。
“自在”
二字含义无尽,世人皆以为修得高深武功自然就无所顾忌、自由自在,明心圣典与神祇正心的共通之处却在于静心正身、堪破世间无数悲苦却仍得清净自在,只不过一个修在暗,一个修在明,二者皆得世人推崇,明心宗之自在“暗”
于心,明心道门也是许多百姓解忧患崇信仰的归处,明心宗在民间有极大的影响力,而神祇宗之自在“明”
于途,为国运护持,解历法天象之疑,也为君王共承天命,因此说依附于皇权,在皇族与百官之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原本集闲七英皆是闲云野鹤、不问尘俗,镜心澜最初跟越锦书一样都没有承袭宗门之志,然明心宗老宗主离世前认为所有弟子中只有镜心澜淡泊寡欲、可达清净,使明心宗仍旧栖身于民间、不涉权争浪潮,便点了她为唯一的继任者,然而自此之后,人们说拜遥失了剑心,镜心澜则是封锁了尘心。
曲乐起伏之间,练清竹察觉到了她内心极为隐蔽的一丝苦闷,他对旁的事不熟,却还是知道江湖上都传越锦书与镜心澜是一对知心知意、默契无间的红尘知己,可镜心澜回归宗门之后,需要坚守道心,这对知己便有了裂痕,浪漫传奇终究不得圆满。
不过她的功力的确是如同浩浩沧海难寻边际,她的曲乐之中也找不到破绽。
在旁观者听来只觉得琴箫之声美妙绝伦,沉浸于其中如观三千世界,喜不自胜,不愿醒来,功力高深者仔细留心了才会洞悉音波之间的攻伐对决、陈兵斗武,而曲乐之上全不见杀气,交锋都在心念间。
喻尺夜听的入神,也看的入神,端坐在楼台间的白衣公子真真如天上明月,遥不可及,却又如泠泠月辉,缠绕于指尖,引人迷醉。
两人的功力看不出高低,练清竹与镜心澜这位前辈宗师较量竟然也云淡风轻、不露窘迫,听者无不被他们的曲乐牵引着着心神。
喻尺夜无法从练清竹身上移开视线,明明是琴箫共鸣,他却只能听得见琴声,仿佛他已经被一个叫练清竹的漩涡牢牢吸引,心里眼里的一切都是他。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感叹这乐声的强大。
并且在心间隐隐生出一丝妒意,因为琴与箫如此默契,此时此刻恐怕只有镜心澜能够洞悉练清竹的内心世界,他们是几乎旗鼓相当的对手。
喻尺夜慢慢握紧了杯盏,酒杯在他手中化为了齑粉,他才稍稍清醒了三分。
拜遥的声音则让他更加清醒了一些:“这世间处处都是遗憾,若能明晰心意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你和你的剑一起勇往直前,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说到这里他有些感慨自己,明白了过往的困惑又如何呢?他无法从平暮云的死这件事里走出来,也就不能再如同从前那样握剑,亦无法再勇往直前。
他的心已经很沉很累了。
喻尺夜看向他。
拜遥的眼睛看透了一切,但他不好插手小辈之间的感情纠葛,又道:“音攻斗乐对于旁观者来说十分危险,不要过于沉溺。”
喻尺夜点了点头,跟他道谢。
他想他不止是受了音攻斗乐的影响,他心里好似是一团迷雾渐渐散开,有什么早该醒悟的东西冒了出来。
第一次知道心弦撩动是什么感觉。
“好了,玩也玩够了,打也打够了,咱们该说点正事了。”
拜遥把项柔照顾着扶回了屋里,又向店家要了各式点心和可解暑热的茶水。
练清竹松开琴弦,向镜心澜抱拳:“交锋一场,大有所悟,多谢。”
镜心澜点了下头,进去坐到了项柔旁边。
练清竹暂时没动,他觉得手臂沉沉发麻,左手也一阵一阵的刺痛,一双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动作很小心。
喻尺夜检查了一番,伤口没有再裂开,松了口气,却还是斥道:“简直胡闹。”
“得之不易的机会,”
练清竹轻松道,“终于有了点挫败的感觉。”
他身上有伤、并且为心法之瓶颈有所顾虑,其实难以发挥出全力。
可没有看出来你哪里挫败了……喻尺夜轻轻给他捏了捏手掌。
练清竹看着他们俩的手,表情有些疑惑:“我都说不希望你强迫自己对我好了。”
距离有点亲密了世子爷……虽然他挺喜欢的。
喻尺夜:“我照顾朋友呢,你管得着?”
练清竹:“……”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顾虑不远处有几个前辈在,低了声音道:“你亲我那一下是什么意思?”
喻尺夜:“我喜欢你。”
拜遥的扇子展开又合上:“冰禅教此番不止是为挑衅,恐怕也有报复的意味在,朝廷的兵马陈在南疆平祸乱,永昌公主手下无情,定然借机摧毁了不少冰禅教势力。”
“那殷梦何给小竹下了战书,冰禅教又做局陷害镜姐姐,看来针对的都是中原境内的大宗门。”
项柔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