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页)
说罢把钱一放,脚不沾地去找外伤药。
老大夫无法,只得跟着他一起忙活,又看床上那人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医者仁心不忍,便当真为其看起伤来。
喻尺夜解下练清竹身上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裳,擦拭那些血迹,数不清的伤口一道一道露了出来。
他咬着牙,双目通红,手上的动作却愈发小心仔细,心疼的像是有万千根细针在心尖上来回狠戳。
“清竹,清竹……”
不安的感觉盖过了疼痛,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去叫练清竹的名字,总感觉练清竹离他越来越远。
“……声音……大些。”
练清竹的声音很低,仿佛轻轻一吹就会散去。
“什么?”
喻尺夜连忙把耳朵凑到他唇边。
“声音……”
练清竹听不清他的声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捕捉不到他的意思,他努力让喻尺夜明白他的状况。
“五感……没了……”
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不知道自己表达出来的意思跟脑子里想的是不是一样,总感觉那些话语只是在自己身体壳子里徘徊,并没有漏出去半点……痛感虽是迟钝,让他少受了些折磨,但身体遭受的伤害真实存在,内伤外伤堆压在一起,这副躯体已经无法承受,意识也在混沌的边缘,一切只能凭借微弱的直觉。
老大夫听明白了,边给练清竹包扎边对喻尺夜道:“五感,他的耳朵、鼻子、眼睛、舌头全都不管用了,身体也没有感觉,这是受了什么罪啊?”
喻尺夜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又强行逼自己清醒回来,才反应过来去探练清竹的脉,催过去一点真气去探查练清竹的内息。
空空如也。
神祇正心,闭关冲关,越锦书,太子,南宫华朔……喻尺夜脑子里匆匆闪过无数念头,但他现在没功夫去理清脉络跟人算账,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练清竹的安危,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因愤怒和心痛而颤抖,他的手必须要稳,他仔仔细细地为练清竹处理伤口,拼命思考练清竹该怎么办。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本能的警惕也没有丢弃,老大夫借给他们一套宽松的袍子,喻尺夜正给练清竹穿衣,突然抬头盯向窗户。
老大夫急问:“怎么了?”
“有人来问就说是我逼迫你的。”
喻尺夜将剩下的伤药揣进怀里,抱起练清竹抓住星河剑飞速从后门离开。
皇子身死,很快便有人把事情往上报去,事关重大,捉拿凶手的追兵迅速在满城铺开。
喻尺夜两人刚走,医馆的大门就被踹开了。
这是个没有月光和星辰的夜晚,漆黑看不见前路,好在喻尺夜修武多年,夜视能力不错,可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脚下不是他人人皆可为朋友的乡野江湖,这里是皇都,一切是非恩怨都越不过皇权,南宫华朔虽然劣迹斑斑,可他却是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事必然不会去攀扯谁对谁错,必须要有人为南宫华朔的死付出代价,乐安侯府兜不了底,长蘅长公主也兜不了底,没有人可以为他兜底,他也不能去连累他们。
眼下最忧急的还不是那些追兵,而是练清竹的境况,练清竹需要在一个安全平静的地方好好休息养伤,需要一个能够医治他这一身重伤的神医……喻尺夜只能想到一个人,可那个人也是集闲七英,除了拜遥镜心澜,他现在对集闲七英全都充满了不信任。
练清竹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动静,他知道是练清竹五感没了的缘故,心往下沉着,恐慌几乎要把他淹没。
霸道强横的刀风突然从左侧劈了过来,喻尺夜闪身躲避。
集闲七英除了杏林仙束流觞之外都是可称绝顶的宗师高手,单独对上逐日刀,喻尺夜都会觉得勉强,现在他要顾着练清竹根本无力应战,转身便逃。
直到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去的方向是永昌公主府,是了,皇城之中唯一有可能挡得住追兵、唯一有可能与太子对抗的便是永昌公主。
秦度也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不会让他如愿,长刀划破夜色,携着劈山倒海之势卷向了喻尺夜的后背。
这一刀无法躲避,喻尺夜一手紧紧揽住练清竹的腰,一手抽剑去挡。
星河与逐日便在这黑沉的夜色里交锋,每一刀每一剑都不留余地。
如果放在两日前,喻尺夜会很高兴能够与秦度这样的强大刀客交手,可他现在全没有纠缠的心思,他只想从逐日刀下找到空隙,他只想从威势压人的刀风之下带着练清竹离开。
星河一剑横扫,剑光自有凌然寒气,令秦度微微一滞,刀锋之下也有了破绽,喻尺夜当机立断,飞身便跑。
可斜方又有一道掌风袭来,那掌风带着熟悉的感觉。
是同样修有神祇正心的越锦书。
前后夹击,进退无路。
怎么办?
喻尺夜粗喘了一口气,不敢有分毫的松懈。
怀中人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他手心里淌出了黏腻,这定是练清竹的伤口蹭开了,他心里万分自责,同时也充满了恐惧……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秦度和越锦书根本不给他留生路,一刀一掌围攻而来。
喻尺夜不怕被两个绝顶高手围攻,可他怕练清竹再受伤害,练清竹的伤耽搁不下去了!
“混蛋!!”
星河剑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喻尺夜在刀风掌风合击之下挥舞剑式,把身体逼到极限,剑身之上似有万千星河辉映,令秦度无法靠近,而在越锦书劈来一掌之时,他护在怀里的练清竹突然出手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