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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她消化了一会儿,问:“所以你跟了我一路?还故意吓我?”

陆暮西扬了扬眉,也没否认:“我就是想看看你胆儿能有多大,居然还敢一个人走。”

林度冷哼一声,兴师问罪地补了句:“你居然还凶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他这会儿不认账了,还耍无赖反咬一口,“明明是你先凶我的。”

林度震惊:“还倒打一耙?陆暮西,太过分了啊。”

这么一否认,陆暮西还真较上劲儿了,他笑着把袖子往上撸了撸,一副今天掰扯不清楚就别回家的架势,停下脚步,抬起下巴看向林度:“你仔细想想,刚刚回头看清我说的那句‘你干嘛’,你当时是什么语气?”

路灯昏暗,地面人影绰绰,少年微弯的眼眸里融着细碎的光芒,美好而意气。

林度看着他没接话,突然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句:“下周六我生日,我请你吃饭吧。”

陆暮西狐疑地眯了眯眼,像是在说“我不吃这套”

,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冷哼一声:“你别想岔开话题。”

“……”

林度无语了几秒,瞥开脑袋:“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去。”

他以为林度岔开话题是因为认输,颇为得意地说,“为什么不去?”

其实林度从第一眼见到陆暮西的时候就觉得他应该挺成熟的,起码比同龄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成熟,算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俗称女人的第六感。他身上散发着自身特有的磁场,颇有种清风洒兰雪的气质,那双眼睛看起来凌厉却又温和,不像那帮天天空气投篮的男生,眼里都是二了吧唧的鸡血。

不过越跟他相处就越发现那句话的正确性——男人至死是少年,甭管这个男人看起来有多成熟,即便他八十岁的时候因为变老佝偻矮了十厘米,也能在颤颤巍巍拄着拐的时候,用那把重度缺钙的身子骨干出一些不亚于空气投篮的弱智事儿。

林度觉得,陆暮西老了可能就是那种空气投篮把自己腿搞折,躺在病床上还要得意洋洋地问一句“我厉害吧。”

的傻冒老头子。

那时他超出同龄傻冒老头子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是个帅气的傻冒老头子。

林度看着眼前还没变成老头子的少年,幽幽叹了口气:“以前还觉得你成熟,我真想回去抽死我自己。”

“小学生吧你。”

论迹不论心

『天地阔,且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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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

警察局迟迟没有查到那个变态的踪迹,于是,每天等陆暮西一起回度南巷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儿。

虽然说起来是她等陆暮西,但事实上多半是陆暮西等着磨磨唧唧的林度。

林度是放学就走派,但陆暮西是个事儿精,平时嫌放学人挤人,都是在班里等个二十分钟半小时才离开,老太太说了,求人办事还挑三拣四提要求是江湖大忌,所以打下课铃的时候林度压根儿没收拾书包,非常知情识趣地坐在位置上,自觉等着。

要不是也嫌弃人多的事儿精二号余斯清突然给了林度一肘子,她可能得等半个小时后才能发现背着书包倚在门框上的陆暮西。

他倚在后门,若有所思地抱着双臂,目光毫不避讳,细细打量着林度,像是在给坐在原地毫无动静的她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林度愣了一下,赶紧收拾好书包小跑过去。

陆暮西还保持着原来审视的姿势,语气十分的匪夷所思:“你一直坐那儿干什么?”

林度也挺匪夷所思的:“你不是下课了要等一阵子再走吗?我求人办事,当然是配合你的时间来。”

闻言,陆暮西目光轻轻一动,身上的动作姿态也没变,但身上那股子散漫劲儿莫名就消失了个干净。

他缓慢地眨着眼,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大人们总说,小朋友们什么都不懂,所以总是天真坦率,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过于纯粹的坦率是很残忍的。比如,认识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大笑,然后指着那个孩子说,他居然没有爸爸唉。

陆暮西一直觉得,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就是没有任何伪装的大人真实的样子,不用虚以委蛇,不用权衡利弊,一针下去,就是要见血才会开心,这才是人类的天性。

他不是那个孩子,但他见证了一切的发生。

所以,从懂事开始,不,准确的说,是从陆暮西意识到自己没有爸爸但别人都有那一刻开始,他总是下意识地隐藏自己,讨好别人,插科打诨和乾坤大挪移的本领几乎都是从那时候慢慢练成的,如何不撒谎地避开他不想提的话题,如何不留痕迹地伪装自己,毫不谦虚地说,他小学的时候就对这些颇有心得。

可作为一个孩子,如何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还让人心悦诚服呢?

最有力的帮手不过就是优秀两个字。

因为优秀两个字不仅仅是两个字,还是个耀眼的光环,过于耀眼的光芒总是会蒙蔽掉某些蛛丝马迹的细节,不讨喜的缺点,阴暗消极的过去,只要那束光足够强烈,就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些斑斑点点的阴暗。

所以,他一定要变得优秀,因为变优秀是最容易的讨人喜欢的方法。

很长一段时间,陆暮西都深刻践行这个准则,就像林度对勇敢的执着一样。

他努力学习,争班里第一,年级第一,区第一;他学习各种耀眼的技能,钢琴,吉他;他学着在庞杂的社交场合察言观色,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学会周到体贴,学会温柔绅士,希望得到每一个人的喜爱;可与此同时,他又在表面维持着一个不卑不亢的姿态,让每一个人都觉得,低着头俯视的人是他,他才是被讨好的人。